老黄、老赵两人忙着将缠住铁锁的锁链解开,只是那锁链缠绕得甚紧,加之铁锁身子扭动,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才最终将那缠绕在脖子上的锁链解下。锁链解开时,铁锁身子已经不动。伸手触摸鼻息,竟然已经没了呼吸。
老赵见铁锁已死,“呼”地站起身,大声道:“铁锁死了,他娘的,我活拆了他的一身骨头。”嘴上说着,将斜插在腰上的牛耳尖刀拿在手里,仍是背在手臂后面,闪身到了何关一侧,便欲动手。
“你今日甭想活着离开了,我们三人动手算欺负你。”金二后退了一步,两眼看着何关,却对身旁两人道,“你两个动他,这小子有些手段,当心些,不必留后手。”
老黄手上一抖,袖子中藏着的精钢铁尺已经拿在了手里,与老赵两个方位将何关夹在中央。
何关一声不出,身子站在原地,既无进攻,也无躲避之意,便只是等着对方来袭。
老黄在暗夜中“嗯”了一声,老赵会意,知道老黄的伎俩,便口中“啊”的一声呼出,却并没有出手。反倒是那老黄,趁着老赵出声之际,猛地抢身一步,手中铁尺朝何关肋下点去,动作甚是迅疾。
何关知道两人方位,听到两人出声应和,大致猜到两人的算计,便只专注于两人动作。见老黄出手甚快,手上不知什么兵器朝自己身上打来,便自侧身,拧身反脚朝老黄手腕上踢去。这一动作并非任何门派的招数,只是看着对手来势,仗着身子灵动,随机应变罢了。看起来竟如小女孩儿翻脚踢毽子一般,男人做出,便有些怪异可笑。
老黄便是想趁着老赵呼喝分散对手精神之机,快速出手伤敌。却想不到对手非但不为老赵声音所动,更使出这一出人意料的招式,心中一愣,来不及收手,手腕便被那动作扭捏的一脚踢中,手上铁尺握持不住,松手飞上了天。
那老赵见老黄出手未成,竟一招之间被对手踢飞了武器。知道对手厉害,不再等待,欺身上前,手上短刀便如一条活鲤鱼一般,于出手的半途中,由藏身手臂之后,转而掉转刀头,直朝何关腰上刺去。兵器出手,毫无风声,看似一拳打来,实是一刀刺身,黑夜中,令对手防不胜防。
何关并不知对手手上有刀,本想退步躲避来拳,瞥眼见寒光闪动,知道对手手上持有兵器,后退一步已经躲避不开,忙身子一转,那尖刀便贴着身子一侧划过,在何关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何关在两人贴身之时,不待老赵收手换招,眼中看得清楚,便在身子转动中,听声辨位,伸手一把接住方才被踢上半空的铁尺,随着身子旋转,反手一击,便朝老赵脸上戳去。
老赵出手便是奔着取敌性命,自然出招狠辣,却料不到对手身子如泥鳅般难以捉摸,竟贴着刀身,进而贴着自己身子滚过。而自己这一式却是用力过猛,来不及变招,待见对手反手一击朝自己面门打来,竟一时难以躲避。
何关手中铁尺带着风声,力道甚劲,一端正插在老赵的左眼眶中,更是顺着眼眶直插入脑中去了。老赵刺痛攻心,手上短刀撒手,双手捂面,大声喊叫,声音刺耳惊心。不远处的小环虽看不清前面相斗的实情,但听了老赵的惨叫之声,早被吓得两腿一软,“扑”地跌坐在地上,站立不起。
金二见自己两个伙伴都只是一招之间便被这莫名来头的小子打败,心中大惊。看着老赵脚步踉跄地前行了几步,俯身摔倒在地上,知道那一击打中要害,人是活不成了,便也不过去相救,只任凭老赵在地上翻滚喊叫。
老黄拖着手腕,看着老赵被对手用自己的铁尺打中,心中只有震惊,胆寒,也并无上前救助老赵之意。那老赵在地上翻滚呼叫了半盏茶的时分,渐渐住了声,身子仍在扭动挣扎抽搐,却是渐渐缓了下来,又是片刻,终于一动不动了。
便是等待老赵死亡的这仿佛漫长,实则短暂的时间内,三个站立在当场的人都没吭一声,也毫无动作,空气中,只闻老赵将死时的喊叫至呻吟,直至吐出最后一丝气息。一时,便如这个世界都已死去一般,空寂安静,没有声息。
(三)
“阁下可否报上名号,说说来头,让我们兄弟知道是得罪了哪方神仙?”金二打破沉寂,声音阴冷地说道。
“我媳妇叫我‘何关’,平易县县衙新来的衙役,不是什么神仙。”何关忽地开口说话,或是因为天冷,声音有些颤抖,却字字说得清楚。
何关出手便接连杀了两人,更是手段狠辣凶残。何关自己心中只觉惊讶,甚而有些惊恐,耳中听着老赵惨厉呼叫,心中忽地一阵慌乱,进而不忍,更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出手,竟像是一只恶兽一般。仿佛一切皆是本能,自己也说不出一二,一时只觉自己罪孽深重,便想着转身逃走,却看到不远处那吓得呆愣住的女子,心中又猛地莫名生起那念头:“定要将这人救下。”
此时,忽听得金二问话,脑子中想也不想,便感觉应该开口据实回答,多少算是抵偿自己刚刚的罪过一般。
金二听了,只道对方不愿相告,还有些戏耍自己之意,便也不再多问,心中一横,狠声冷笑道:“呵呵,既然阁下瞧不上我们,不愿多言,那便算了。你杀了我兄弟,我若就此一走了之,今后便难在江湖上混了。今日你我生死择一,看身上的本事了。”嘴上说着,手上单刀一抖,便朝何关身上砍去。
一旁的老黄知道今日遇上了硬手,看对手的出手,心中转念,便是二当家出手也未必是这小子的对手,若是二当家被杀,剩下自己也难以活命。心中想着,便后退一步,转头四下打量,想着寻机脱身。今日之事,于老黄而言,也只有保命一途了。至于今后如何,那已不在老黄的算计之中了。
老黄一边咂摸退路,一边看着对面两人对决。看着二当家已经与那何关动起手来,二当家步步紧逼,何关一步步后退,仿佛是二当家占尽了上风。老黄停住脚步,暗道:“若是二当家得手,我若临阵跑了,那岂不是没了后路。”心中思量着,一时难以决定,便驻足旁观。
金二家里世代混迹江湖,从小见惯了生死杀伐,加之性子狂野豪横,自认从心底里无惧生死,今日见了对手如此手段,更见对手毫不理会自己的缓和之意,心中一横,心里的蛮劲儿涌起,一时抱定了泼命之心,只念着一点,死便死了,定要拼得与对手同归于尽。
故此,一出手,便是搏命的招式。手中一把刀舞得风声呼啸,刀刀只取何关要害,黑夜中,只闻刀刃破空之声,偶见刀光闪动,却看不清来势。
何关赤手空拳,步步后退,寻机出手。步步后退之下,不觉便退到了那老赵尸身倒地之处,何关后脚碰在老赵身子上,脚下不稳,身子一个趔趄,仰身摔倒在地。
金二见何关倒地,怎会轻易放过这一杀敌良机,手上单刀一晃,直朝何关当头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