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爬进车内,两人相见,小珠子来不及多问外面情况,便即与小环抱在一起,痛哭出声。
(三)
客栈内,金二与何关仍在生死恶斗。何关仍是以守为攻,并不主动出手,只待金二出手,便立时反攻,以金二的兵器反伤金二,虽是一个套路,却总是令金二躲避不及,每次必中。
金二虽是狂态毕露,全不在意,只想着拼着性命,能伤了对手,口中肆意狂言,仿佛埋怨对手下手轻,伤得不够痛快,而十几招过后,虽仍狂态不减,身上的气力却渐渐不支。
忽地,金二大喝一声,手中短刀甩手朝何关当面丢去。金二兵器脱手打出,已是不想再和对手缠斗,想着立时一招判定生死。
两人相距一步之遥,如此近距离甩出手上短刀,金二料定对手定然难以躲避,便是不能取命,也会令对手重伤。这实是金二最后反转形势的唯一手段了。而出手结果,却着实超出了金二的预料。
何关见短刀当面飞来,电光石火之间,想也不想,两手交错,正夹住那飞来短刀的刀刃。那刀刃再前进寸余便已刺中何关面门。
在旁人看来便如两人心有默契,早就演练过无数次一般。有惊无险,令人惊叹。
何关接住飞来短刀,并不迟疑,反手一甩,那短刀掉头,便朝金二打去。变化只是瞬息之间,金二有所防备,奈何来势太疾,仍是躲避不开,短刀正中前胸,深入半个刀身。
金二此时方才知道,两人虽已交手多时,其实自身与对手之间相差遥遥,只是不知何故,对手并不急于取自己性命。
金二心中明了,却也并无惧意。前胸上短刀并不拔出,身子直扑向何关,两手张开,牙齿紧咬,便如要啃食对手一般。
何关后撤两步,金二“扑”地一声,身子跌倒在地。何关站在一旁,等着金二起身。
金二爬起身来,口中低吼,仿佛嗜血恶兽,却自感身上力气不足,一时便是迈步前冲,都仿佛没了力气。
金二伸手将插在前胸上的短刀拔出,拿在手里,两眼看着对面的何关,眼鼻扭曲,狠声道:“小子,你有手段,为何不杀我,为何只是折辱我?”
何关看着金二,听了金二的问话,心中忽地惊讶自己怎会如此,一时脑中一阵昏晕,愣在当地,蓦然地摇了摇头。
于金二看来,对手此种神情,便是不屑回答他,更视他如无物。那表情便如说出:“要杀你,只是举手之劳。我就是要戏耍你,如此才好玩。”
金二平素喜好戏耍、逗弄旁人,无论是手下山匪,还是各方对手,都常被他戏耍取乐。今日被人如此对待,比之身死更令其心中难堪。
金二“哈哈”狂笑几声,忽地身子向前挪动了几步,靠近何关,猛地举刀朝何关刺去,这一下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想着死前总要在何关身上留下个血窟窿。
何关并不出手,只是后退了一步,闪开金二的来势。金二脚下不稳,再次摔倒在地。再次起身,金二厉声道:“今日遇到你,算是我金二活该倒霉。”口中说着,忽地将短刀掉转,对着自己的前胸一刀刺入,又迅而拔出,血水便直淌出来。
何关仍是面无表情,连连摇头,心中忽地不知所措,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金二两眼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何关,盯了片刻,忽地出声,已经是有气无力,却仍然凶狠,道:“我的性命在我金二自己手里,由不得你,哈哈。”发出最后两声笑声,缓缓举起手中短刀,在自己颈下猛地一抹,血水喷溅而出,身子站立不住,委身倒在地上。圆瞪双目,不甘而死。
何关看着金二自裁而死,心中一片空落,只觉脑中嗡嗡作响,眼见自己身上血迹斑斑,鼻中所闻满是血腥,忽地心中害怕,自知道并不是害怕那已经身死的金二,但究竟所怕何来,却也说不清楚。
何关两步走到老斧子尸身旁,蹲下身来,看了看这个与自己一路行来的“同事”,心中暗自惊问:“我为何没有救他。”忽地转念,想起老斧子所为,又暗自点点头,只觉他便是该死。
站起身,看看客栈内外,地上躺倒多人,金二、老斧子、老赵、铁锁已死,另两个过路食客身处客栈之内,不知死活。忽地心中涌起一丝异样,头脑仍是昏晕,只觉怪异,却又一时说不清“怪”从何来。
转身走出屋去,外面夜风正冷,将何关吹醒,却心中更是慌乱,心中惧意更甚,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忽地想起那自家“媳妇”孟小小,心中一暖,便立时想要回到那尚有些“陌生”的家里,躲在媳妇怀中,将这里的一切都忘个干净。
茫然之间,抬眼四顾,见到不远处地上模糊一个身影,不知何人,便迈步走近。
何关走到近前,方才依稀看清那倒在地上的是那客栈“店家”老黄。
何关知道此人与金二是一路的,也知道他方才就站在客栈门外,却不知此时如何竟倒在这里。正自心中纳闷,忽地感觉身后一阵细微风声,猛地一股莫名杀意袭来。
何关并不回头,本能地向前闪避,奔出两步,才转过身来,见自己对面站着一人。
夜色之中,何关看不清来人面目,只觉心中莫名一阵惊慌,禁不住身上打了个寒颤,这确是面对那悍匪金二时所不曾有过的。
蓦地心中明白,自己此前那心中的“怪”是从何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