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胖子听了喊声，大喝一声，两脚使力，再次举拳朝何欢打去。

何欢听了刘二喊声，眼角瞥见地上的荷包，心中一动，知道刘二对这内装山鼠的荷包甚是在意，心中有了想法，不管是否可成，已决意一试。

心中想着，何欢已见敖胖子一拳打来。此时，何欢所处方位比之方才有了更多转圜余地，见敖胖子拳风当面，并不后退，闪身朝一侧树上跃去。

敖胖子一拳打空，并不止歇，在后紧追。何欢身子一纵，又到了另一个棵树上，敖胖子也紧随而至。何欢一边躲避敖胖子，一边有意注意刘二的藏身之处。

刘二已防备何欢抓自己以作要挟，早选好了藏身之所。那一处怪石嶙峋，容易躲藏，却不便对手来袭。只是自那荷包自何欢怀中掉落，刘二一双眼睛便总是离不开那地上的荷包，远远看去，那荷包仿佛正在地上一拱一拱地前行。

刘二抬头见敖胖子与何欢两人在几棵树上腾挪追打，再看一眼地上荷包，心中一横，从那大石后闪出，猫腰小跑，朝那地上荷包奔去。

何欢看到刘二从大石后出来，心中暗喜，知道他定是为了那地上荷包。闪身躲避身后的敖胖子，几个腾挪也朝那荷包方向而去。

刘二只当两人相斗正紧，不会留意他的行动，便忽视了何欢所在。一溜小跑，赶至那荷包近前，心中暗道：“夜里被你这小东西折磨的死去活来，至今想来还心中惊惧，今日不将你这小玩意儿解决，心中那个难受劲儿便消不去。”心中想着，看那地上荷包正微微鼓动，心中更恨，抬起一脚便朝地上荷包狠命踩去，将那荷包踩扁在地。荷包中立时有血水渗出。可见那山鼠已被踩成了血肉一团。

刘二仍不甘心，又在那荷包上连踩了几脚，最后一脚，踩中荷包后，更狠劲地扭动了几下踩踏的脚掌，方觉心中舒适了一些，那前一夜的惊悚寒颤随着几下尽力的踩踏，终于消减了几分。嘴中长出了一口大气。正在此时，刘二忽觉背后风声，心中一惊，知道失算，却已经躲避不及。

（三）

何欢见引诱出刘二，自不会放过这难得时机，从树上跃下，疾步奔向刘二身后。敖胖子在后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奔向刘二所处方位而来。

何欢赶至刘二背后，一手抓住刘二后脖颈的衣服，另一手短刀前探，横在刘二脖颈处，嘴里大声道：“一命换一命。”

刘二只觉短刀那锋利刀刃已经划进自己脖子，心中大惊，惊声大叫：“树墩子，住手，住手。”

敖胖子迟了两步，赶至何欢身后，抬起一拳朝何欢后背打去，耳中听得那刘二大喊“住手”，心里一紧，那一拳便停在半空，两眼盯着近在身前的何欢后背，只见那窄小后背上纹着模糊三个大字，猛地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一时被唤起，那一拳再也打不下去。

何欢料不到敖胖子如此迅疾，自己刚制住刘二，敖胖子便已赶到身后，身感劲风来袭，后背空门大开，却已来不及回身防护。幸得刘二惜命喊叫，令那敖胖子收手，方才侥幸得脱。

何欢回身将刘二挡在前面，贴在刘二耳边说：“你快令他后退回那山洞中去，否则便先在你这脖颈上开个血口子。”

刘二只感脖颈上刀刃寒冷，心中万般不愿，却不敢不从，颤声喊道：“树墩子，你… …你快回那山洞中去吧。”

刘二此言既出，一向甚是听话的敖胖子却站在原地，并无举动。

何欢手上使力，将那刀刃割进刘二脖颈少许，恶声道：“你大声说，速速令他回去。”

刘二感觉脖颈疼痛，一道湿热自脖颈处滚下，知道已经流出血来，更不多想，大声喊道：“树墩子，你快些回去，听话，有肉吃。”

敖胖子站在原地，两眼死死盯着何欢，没有丝毫动作。

何欢盯着敖胖子，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心中颇感意外；再看他眼神，发觉那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已经没了方才的呆滞神色，只见那双眉紧皱，仿佛识得自己，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心中一惊，大声道：“敖刚… …敖大哥，我是锦衣卫何欢，我们共事多年，你不记得了？”

刘二喊了两声，见敖胖子竟不听话，仍站在原地不动，心中大感意外，又待再喊，被何欢一手捂着嘴巴，“呜呜”发出两声呜咽呼声，却喊叫不出。

敖胖子听了何欢所言，眉头皱得更紧，嘴里念念道：“锦衣卫，何欢… …”

何欢心中喜悦，知道他已经多少想起些往事，至于为何如此，却无暇多想，继续道：“敖大哥，你我都属‘十三吉祥’，受命东厂曹公、田公二位主事，为圣上追讨魏逆余党，你都记起来了吧？”

敖胖子仍是眉头深锁，嘴里念念道：“十三吉祥，东厂曹公… …田公……魏逆余党… …魏逆… …十三吉祥… …”仔细思索，忽地模糊想起一事，头痛欲裂，两手抱头，口中“啊，啊”地喊叫，只觉心中甚是憋闷，只有大声喊出，才能将那闷气舒出一些。

何欢心中大急，不知眼前这位故人经历了何等变故，落得现在这般样子。当此情形，只想他快些清醒过来，先将这里事情有个了断，再问他详情。嘴里忙道：“敖大哥，不急，不急，张九福与我同来，他被囚在这附近，我们先救他出来，咱们一起回京师。”

敖胖子厉声吼叫，感觉头痛好了一些，刚才何欢所言在脑中回想，脑子渐渐清醒了一些。

刘二看着敖胖子面色变化，心中惊慌，听了何欢之言，更是惊骇。看两人样子，应该早就相识，若是“树墩子”清醒过来，自己便难以活命了。一时惊恐，脑子急转，却已惶恐无计。

何欢看着敖胖子蹲在地上，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心里确是高兴，想到张九福尚未救出，低头对刘二狠声道：“你小子到底还是耍伎俩骗我，我再问你张九福关在哪里，你还要耍伎俩吗，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刘二出声哀求道：“何大人，我现就带您过去，去给张大人开锁，您饶我性命，我再也不敢有所欺瞒了。”

何欢催促道：“你前面带路，我跟你过去。”说着，将短刀收回，反手背在身后。

刘二答应着，两腿颤抖，迈开步子，缓缓朝前走去。何欢跟在身后，见刘二行动缓慢，猛推了一把，刘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正当此时，一人从那山道拐弯处跳出，朝前跑了几步，大声喊道：“树墩子，快些救下四当家，听话，我这里有肉给你吃。”

说话的，正是那前一晚曾上山送饭的山寨厨子孙老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