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世杰身在锦衣卫多年,官至锦衣卫千户。平日里习惯了被下属阿谀奉承,加之自视甚高,从不曾受过旁人如此指责。便是投靠了皇帝身边头号红人魏忠贤,办差不力之时,魏忠贤为笼络人心,也从未过分苛责。
当日被陶公公如此讥讽斥责,实在是骆世杰平生不遇。
陶公公本名陶吉生,身处后宫,多年身在直殿监任职,从洒扫宫内庭院,升至直殿监主事,一向办事勤恳,得到大太监魏朝的赏识,后被调入司礼监,兼任东厂之职。
魏朝知道陶吉生喜好武技,便将锦衣卫从各地搜罗的修习武技的册子交给陶吉生翻阅。
陶吉生进宫前便是混迹江湖的武林中人,身藏绝技,后被仇人追杀,伤了下体,逃命之后,为躲避仇家,便托了关系,用了平生财富,净身进宫当了太监。
在宫中藏匿多年,借着魏朝的赏识,从各种武林典籍中习得一些杂乱内外功法,一边武技精进非常,另一边却又在身体内埋下种种隐患。
之后,魏忠贤得宠,魏朝失势,陶吉生本就是个贪利偷生之人,便投到魏忠贤手下。魏忠贤知道陶吉生颇有手段,自然乐得招为己用。
骆世杰直接听命于魏忠贤,与陶吉生二人本属各司其职,算不得上下级。
陶吉生多年身在宫中,自恃为皇帝身边之人,又背靠魏忠贤,自然不把锦衣卫千户放在眼中,当日想起出宫后之后诸事不顺,两件差事或都难以顺利完差,心中气恨,口不择言,只为一吐心中积郁。
骆世杰耳中听着陶吉生的斥责羞辱,不发一言,仿佛全然没有入耳。
陶公公试探了田凤鼻息,将田凤扶起,从自己怀中摸出一个手掌长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到田凤口中。
“快些将水囊拿来,若是她难以救活,你便与她陪葬,办差不力,有何脸面领取朝廷俸禄,有何脸面去见魏公公,我若是你,便寻个僻静处,自尽了事。”
陶吉生口中唠叨不断,骆世杰转身去祠堂角落取来水囊,双手捧给陶吉生。
陶吉生回手拿过,拔开水囊塞子,对着田凤微张的口唇灌下。
田凤咳了一声,双目微张,渐渐苏醒。
“陶公公,小心那小妮子手中的匕首。”
骆世杰弯腰扭住田凤手腕,顺势夺下田凤手中匕首。
陶公公并不理会,只顾看着田凤,口中急道:“小妮子,你快说出两册书的下落,我救你性命。”
田凤眼睛半张,看着面前的陶吉生一副惶急之态,嘴角上翘,仿佛竟露出一丝笑意。
陶吉生见此,心中更急,怒声道:“你若不说,我也会救你,救活你后,我会使出诸般手段,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陶吉生话未说完,忽地觉出身后轻微异动,本能中侧身,躲过了脖颈要害之处,一柄匕首直刺在肩膀上,齐没至柄,利刃深刺入骨。
陶吉生“啊”地一声,只觉一阵钻心的痛处瞬时传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