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吟在徐西淮的怀里躺了一整个白天。
前半段庄怀吟睡得香甜,徐西淮把他放到自己的病床,但是一个放下就开始皱眉头,徐西淮没办法,只能那样抱着他。
后半段不太安分,迷迷糊糊,徐西淮猜他在做不怎么好的梦,只能一直摸着他的脑袋,拍着他的背哄。
庄怀吟醒来时已经接近七点,外面天色暗了下来,桌子上摆着的是盒装的饭菜。
庄怀吟朦朦胧胧开口,说:“我睡了一整天么?”
徐西淮答:“不到十个小时,把昨天没睡的觉补回来。”
庄怀吟照顾自己一夜,他也照顾他差不多一个白天,怎么说谁也不亏。
“这是你给我买的饭啊?你吃了么?”
徐西淮说吃了,并且补充他家老人也都吃完了。
“哎哟我醒来发现我手好痛,吃不了怎么办呐?”
庄怀吟还很“奸诈”地朝他使眼色。
“你伤的是左手,据我所知你是右撇子,别在这嘴贫。”
庄怀吟也不强求,毕竟他应该也照顾了自己挺久的,再加上自己不要脸地哭了一通。
他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看见徐西淮的视线落在自己脑袋。
“我跟你说其实我不怎么喜欢我这头有点卷的头发,老徐总以为我是故意染的,有次被光头校长抓到也说我!我真的无语死了。”
徐西淮听他调侃,笑了笑。
“挺好的。”
庄怀吟说:“怎么就挺好的了?挺帅的还是挺不帅的?”
徐西淮看他在询问自己的答案,每次这种时候就总是神采奕奕,徐西淮实话实说:“挺可爱的。”
这一句话让庄怀吟激动得不行,左手还在桌子上拍了几下,说:“唉!徐西淮你夸我了!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夸我了!”
徐西淮觉得他现在特别像小区里他之前逗过的小猫。
“你快点吃吧。”
后来他又问:“你家里……怎么样了?”
庄怀吟边低头吃饭边说:“一片狼藉!一楼的东西全没用了!包括我爷奶睡的房间里的所有东西。”
其他的没了他不是很心疼,但是床是有归属感的东西,睡了那么多年,突然没有了会不习惯。
徐西淮突然问:“你还记得他们房间的布局吗?他们的床长什么样?”
庄怀吟拿出手机在手机里翻了翻,还真让他找到了一起合照时背后的背景。
徐西淮说:“我认识一个木匠朋友,也会设计,之前的一位家属,我可以联系他,帮你做一样的床,还有其他家具,尽量一样。”
庄怀吟顿时感觉世界明亮,说:“那可太好啦!”
说完又转移话题,问徐西淮:“你来这里回家了么?还没见到你家人吧?”
谁说不是呢,来到这里就去到分配救援点,然后醒来到了这里,再抱着眼前人睡了十个小时,就到了现在。
“还没,我准备你吃完饭就回去。”
庄怀吟正好马上吃完了,干脆三下做两口一口吃了。
“我吃完了!”
徐西淮扯了扯嘴角,说:“倒也不要这么着急。”
庄怀吟说:“我爸之前来看了一下情况然后走了,他们没啥事,你父母也没事,我之前在你发的那个位置去看望他们了,对了!你不要删我!以防万一我们之后还有事。”
徐西淮说好。
庄怀吟又问:“看完父母呢?今晚在家里住一晚,明天会回首都吗?”
庄怀吟把他的行程打探得一清二楚,可是他觉得回到首都就又变成按部就班的生活,并不差这两天。
他不知道他这样问的意义在哪儿。
徐西淮说:“每个点不一样,溪余这边今天退得差不多了,但其他点情况不一样,可以晚一点随大部队一起回去。”
毕竟统一的车,否则要自己坐飞机。
“应该会在家里多待两天。”
庄怀吟说:“嗯,正好可以陪陪父母。”
徐西淮自然开口问:“你呢。”
庄怀吟又开始贫,说:“我啊?那肯定是你什么时候回我就什么时候回啊,我早回去见不到你,晚回去在这里也见不到你。”
徐西淮不跟他多说,作势要出去。
庄怀吟突然开口,说:“你去一中看看么?”
徐西淮思绪一下被他拉回某天夜晚的回复,和一位名字叫“银杏树”,个性标签叫“屏安路”的校友姑娘。
【我在的时候校长是大光头,而且应该不会突然长起头发吧哈哈。那位老师我认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里教书,我也已经毕业啦。】
【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去看看。】
徐西淮思绪被拉回来,回:“再说吧,应该。”
庄怀吟站起去拉他胳膊,说:“去吧,一起去。我也好久没去了。”
徐西淮看着他的眼睛,又是那副该死的期待样子。
“后天不下雨就去。”
庄怀吟往他胳膊上激动一拍,说:“下雨我给你打伞去!全放你头上,淋成落汤鸡也不让你湿一点儿!”
徐西淮被他说笑了,回:“庄怀吟你是有病吗?”
庄怀吟还很欠地说回去:“对啊对啊,老铁说的没毛病!”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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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庄怀吟就呆在爷爷病房里,房子的损失大部分政府会报销,那里不能住人,而爷爷也要在医院住上好一阵儿,可以出院之后,如果房子还未弄好,政府会安排好地方。
第二天天亮后,庄怀吟得回老家一趟,看看现在的情况。
奶奶抢着要回,于是只好一起回去。只剩老头一人在病房里呆着,对此老伴儿只能说:“你先一个人在这儿,快的话我们下午就回,慢的话可能要晚上。”
那个家变得着实糟糕,其实不止那个家,是这里被洪水侵袭的所有家,有些围栏被冲得东倒西歪,有些墙壁都已倒塌。
好在槐树依然屹立存在。
好在庄怀吟家的是砖房,瓷砖没有被被冲走,墙壁依然矗立完好,只是客厅的桌子和沙发都被冲走,什么也不剩,那些他小时候的奖状被浸湿,有些也已经不存在。
奶奶跑去抚摸,叹着气。
“奶,那又不重要,都过好久了。”
奶说,你懂啥啊,你看这掉了一半的,这是你二年级得的第一张奖状啊!还有这些小红花!
庄怀吟知道怎么安慰,说:“没有这些奖状琼宝就不优秀啦?奶就不喜欢我啦?”
老人打了下他的肩膀,说:“你在说什么蠢话?!”
后来他们走到房间,房间的床冲不出来,湿漉漉地,怎么样都没用了,还有放在桌子上的电视也进了水。
庄怀吟把桌子的抽屉翻开来,除了独立包装的冲剂,那些一罐一罐的药丸也都浸了水,全没用了。
奶又开始叹气。
庄怀吟只能顺着她哄:“爸有钱,我也马上有些钱啦!琼宝全部重新来过!这个房间布置新的,位子不变!保证一模一样。”
奶以为开玩笑,苦笑了一下就出去,还带着那几包独立包装的药。
对此庄怀吟也只能叹气。
一楼还有一个杂物间,放着冰箱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被冲走了,啥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