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吟的左肩下面一块也被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包裹的帘子垂落,变成最开始的样子。
徐西淮一只手撑在墙壁上,正好落在庄怀吟左脸颊旁边,他的眼神专注、锐利,但庄怀吟觉得他像要吃了自己。
吃了好,吃了自己好,彼时他送了徐西淮一朵向日葵,此时他巴不得自己变成向日葵送给他。
庄怀吟摸不着头脑,但由于突然且剧烈的疼痛让自己不自觉想流下生理盐水,只能咬着牙关忍着。
而徐西淮靠得越来越近。
他莫名想起之前某次,感觉徐西淮一个巴掌就要往自己脸扇过来。
可他现在也没亲上去啊。
“你突然怎么了?”
这要按照他看的小说来形容,眼前人像黑化了。
徐西淮的呼吸打在他的嘴唇,声音低低地,说:“门口给我之后,怎么了?”
庄怀吟脑袋快速运转两秒,他真有点想不起来了。
“然后我就回去了,不对么?”
徐西淮语气带着咄咄逼人,但是声音却不大,他回答说:“庄怀吟,你说这说那跟我说大段回忆,自己给忘了?”
他近乎咬牙切齿,接着说:“你在我身边说了一天了,庄怀吟,你想干嘛呢?”
这一天里,庄怀吟陆陆续续地说了很多话,从在大门口站定的那一刻开始说起,说一起走过的路、去过的小卖部、以前的教室和广播站,徐西淮甚至很傻地满足了自己视角里庄怀吟的期待,在广播站再一次值了一次班。
接着他开始说在那下面等待的路灯,无非是想徐西淮想起:什么时候等,因为什么等,等到去干嘛。
庄怀吟蓄谋已久,徐西淮心知肚明。
庄怀吟痛得不行,感觉伤口大约是裂开了,他却庆幸没有鲜血流出来。
庄怀吟还是不说话,徐西淮接着他自己的话:“这么怕我忘啊?庄怀吟。”
后来他更加逼近庄怀吟,庄怀吟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手臂连着心脏一起。
“你也有怕的时候啊?庄怀吟。”
“我以为你心是金刚石做的,说什么话都不会痛,做什么事都不会考虑后果。”
庄怀吟被他逼得无可奈何,他反驳不了,只能被动接受。
这些就是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堵厚重的、高大的墙,时不时的言语凌迟能撬开一块,但对徐西淮来说,依旧是冰山一角。
什么用也没有,于徐西淮而言,撬开的墙屑会变成水,足够多了,城墙倒塌,横亘在他俩之间的,变成了更加难以逾越的江河。
屁用没有。
可是徐西淮还是要说,因为这样会让庄怀吟疼。
他麻木地觉得,庄怀吟疼了,自己过去,应该也就没那么疼了。
这个笨蛋,他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无数遍反噬到自己身上。
这个笨蛋,还是看不清庄怀吟的招式。
如果庄怀吟什么话也说不出,尽管状况胶灼,只要靠得够近,庄怀吟只会不管不顾吻上去。
庄怀吟看着徐西淮眼睛,尽力使自己面对着他在同样的高度,踮起一点脚,朝他的嘴唇吻了上去。
他应该像重逢后很多次那样,触碰然后马上离开,否则又会有一个巴掌扇过来。
可庄怀吟觉得无所谓了,徐西淮打死自己他也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如果不能相爱,他将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没有足够的爱,他本就不会存在。
庄怀吟把自己的手拿上来,很艰难地去勾徐西淮的后脑勺,疼痛一下一下袭来,手将他的脑袋靠过来,庄怀吟自己也把自己的脑袋靠过去。
于是他们唇齿相碰,庄怀吟胡乱地、重重地亲吻他的唇,扣着他的脑袋转过一点,在他的嘴唇上来回摸索。
一会儿之后他松开少许,低着头重重地喘着气,快回复过来后想接着毫无章法地触碰,抬头看见徐西淮异常冰冷的眼,他眼眶也带着红,庄怀吟还有点沙哑地询问:“西淮你也想掉眼泪吗?”
而后一切主导权就不归了自己。
徐西淮双手放在他的下颌,捧着他脸颊靠向自己,嘴唇触碰嘴唇,凶狠、暴力地在他唇间蹂躏,手压着下颌的力度也不自觉加重,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
徐西淮不小心碰到他的牙齿,庄怀吟直接微微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想撬开对方牙关,而徐西淮紧闭着也不理他,只是更狠地索取他的嘴唇、掠夺他的空气。
“你……张……呜。”
庄怀吟说不出话来,也喘不过气来,他脸颊鲜红,仰着头闭着眼睛,支撑着自己不要晕倒过去。
那些忍了很久的生理盐水终于夺眶而出,一行一行的眼泪流到放在他下颌的手,顺着湿了徐西淮的虎口。
徐西淮还是压着他掠夺,不管庄怀吟舌头如何肆意乱动,他就是不让庄怀吟进到自己的口中,只一个劲儿挤着他亲。
后来泪水变成一滴一滴,碰得他滚烫滚烫,庄怀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
他被迫仰着头,泪珠还是往下掉,抽噎着带着哭腔,不说我呼吸不过来,只气喘着气说:“我好疼……我好疼……西淮……我好疼……”
放在他下颌的手松开了力度,像握着他的脸捧着他的脑袋,徐西淮往后一点距离,却依旧很近地看着他的脸。
在左眼的泪珠再一次流到脸颊,马上要落到他手上时,徐西淮靠近他的脸,近乎温柔地吻去了那颗泪珠。
咸咸的,感觉很苦。
徐西淮也很疼,可徐西淮不会说出口。
徐西淮怎么办?
徐西淮看见他左肩膀渗在衣服上的血,觉得过于刺眼。
他又看了看依旧在缓过来的前面人,依旧大口地喘着气。
徐西淮看着他眼睛,对他说:“我也很疼,庄怀吟,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疼呢?”
他知道庄怀吟也说不出答案,或者庄怀吟知道答案,却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徐西淮叹了一口气,盯着他,眼神又回归最开始狠厉的样子。在他耳边说:
“我们在吻里溺死吧,谁也别放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