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一厢情愿 吕夫人有意嫁妹
百思难解 方部长无心插柳
叶亚男知道妹妹亚芬同意跟李成章进一步了解，心里甚为高兴，这件事若是成了，妹妹也就有个好的归宿了。李成章这个人无论从学识、人品、外表都挺让人称心如意的。
叶亚男把早饭都收拾到餐桌上，对正在刷牙的吕向阳说：“快点过来吃饭，我今天有两件事要跟你这县长大人说说。”
吕向阳收拾完自己，过来坐到餐桌旁：“好，请贤内指示。”
叶亚男瞪了吕向阳一眼，暗想，这老丑今天怎么叫我“咸妹”呀，笑着说：“什么咸妹淡妹的，咸了淡了你都将就吃吧，毛病还不少！”
吕向阳看着叶亚男在笑，暗想：这一叉打的，够做件褂子了。
叶亚男把叶亚芬和李成章的事跟吕向阳讲了。吕向阳虽然表示支持，但他还是很坦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你说的这李成章真的那么优秀吗？这还要进一步了解，单凭道听途说是不可靠的；年龄大几岁倒不算什么问题，比亚芬大九岁，可这李成章身边还有那么小两个孩子，过了门可就当妈妈呀！这点亚芬能接受吗？你可要慎重考虑啊！亚芬刚刚二十五岁，年龄还不算大吗？这是我个人的意见啊，供你和亚芬参考吧。”
“我已经跟亚芬谈过这件事了，亚芬说只要李成章这个人品质好，孩子她可以接受。这事儿还得她自己拿主意呀！我这当姐姐的也没理由包办。”叶亚男说。
吕向阳点点头，说：“是啊，婚姻大事理应由亚芬个人做主。这李成章真的象你所讲的那么出众嘛，如果是块好材料，可以调到县政府进一步锻炼，甚至重用。”
“你吕县长每外出学习一次回来就上一个台阶，直上到大公无私，房子都让给别人了，还想私自重用自己的连襟吗？怎么又往下坡路走了呢？真要走下坡路，你就先解决个大一点儿的房子呗！”叶亚男揶揄地说。
“哎，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嫌嘛，再说我在这个位置上，国家人民信任我，没有对不起我吕向阳的地方，人总得讲点义气吧！你想我若不是一县之长，咱儿子吕明修凭什么当上团县委书记，我们何必还要计较什么住房、工资啊？按国家的正常待遇亏不着当官的，所以，在生活待遇问题上，人应该知足啊，知足者才能清正廉洁吗！”
在叶亚男的文化水平和政治觉悟上看，吕向阳的这一切似乎都是有着个人目的的，这种精神和工作叶亚男是心悦诚服，孩子安排好了，工资不少拿，把那么好的房子让给了一级残废军人虽然可惜，但换回来的是好名声，也值啊！他老丑工作又有能力，县里事也起早贪黑的干得很好，口碑也不错。她斜了吕向阳一眼说：“老奸巨滑。”
“你是觉得我把明修也安排好了，还是有私心是不是呀？吕明修的进步，很大程度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假如有一天他不努力，或者凭借手中的权力干损害人民、损害国家的事情，我吕向阳绝不会徇私情的！至于把房子让给特残军人，他们为了革命的胜利把胳膊腿都献出去了，难道他们不应该享受最好的待遇吗？”吕向阳向叶亚男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叶亚男笑着说：“行了，我可不听你表白了！快吃饭吧，我一会儿还要去办事呢！”
吕向阳笑了：“是你说有事让我讲话的，又不爱听了是不是？”
“是不是都让你说了，你让我说什么？”叶亚男开着玩笑。
“好好，吃饭！”吕向阳说。
叶亚男认为，亚芬和李成章的婚事只要亚芬同意了，那就是板上钉钉子了。妹妹亚芬的相貌十个八个的也是拿的出手的，比得上的，在女子堆中也算是个有几分姿色的俏姑娘，李成章比亚芬大八、九岁，还有两个孩子，而我们亚芬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另外凭着自己的家势，他李成章和县太爷成了连襟，多少人想巴结都找不到路子啊！
有此想法，叶亚男底气很足。吃罢早饭，碗一堆说：“今天你县长应大人该收拾一下吧，我去蓉东人民小学。”说着穿好了衣服。
“亚男，你别这么忙三火四的，再考虑考虑，一定要征求亚芬的意见啊！哎，你不是说有两件事吗？那件事是什么啊？那件事你还没说哪！”吕向阳提醒着叶亚男。
“咳，你不说我倒忘了。”叶亚男又坐下来“昨天亚芬跟我说，跟她住对面的那个南京来的白森晚上让民政局几个人找去了，写了一夜的检查，说他种顾家学堂后院的地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搞小自由！那白森一个有问题的人，每个月工资才18元钱，那么一大家子人怎么生活啊！但凡生活能过得去，谁愿意起早贪黑的挨那个累！”
吕向阳皱着眉说：“那地荒不也荒着吗，民政局也真多事。可能又是孙志权搞的，这个人不适于做民政工作，还是调到团县委吧！不过，这虽然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却实涉及到国家政策，我还真不好直接插手。”吕向阳点燃了一支烟，吸了几口，他嘿嘿的笑了起来“亚男哪，这事呀，咱也得跟民政科长孙志权玩邪的。你去找孙志权，不用跟他客气，给他来个劈头盖脑，大吵大闹，就说你安排让白森种那地是为了劳动教育的。至于收获吗，也全都由你叶亚男来支配，量他孙志权看在你县长夫人的身份上，也不敢再追究了。我呢，就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叶亚男痛快的说：“行，就按你的邪招办！我要痛骂那孙志权一顿，也解解我心头恨！怎么提他当科长，我看这小子就不像个好人！”
吕向阳劝阻说：“骂人可不行，要柔中有刚，软中带硬。至于他是不是好人，不是我们能下结论的，那要由有关方面派来考察的。”
叶亚男来到蓉东人民小学，竟直走进校长办公室。
李成章正伏案写教案。
叶亚男寒暄道：“李校长，这一大早上班就这么忙呀！”
李成章客气地按逝世的妻子金晓燕的称呼：“哎呀，是叶大姐，这么早来一定有事吧，快请坐。”
叶亚男想，这事也没什么绕圈子的，我叶亚男是给他李成章送好事来了，就他李成章的家庭条件，找我亚芬妹妹这样的，是他求之不得的。就单刀直入的说：
“李校长，妹妹去世后，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也够辛苦的了，现在有位挺好的姑娘看中你了，大姐想帮你个忙。”
李成章想，自己倒是也该成个家了，可是他又惦记着顾掬贤，当年他爸爸也相中了顾掬贤，硬是妈妈做主，早早的就和金晓燕结婚了。等到后来和顾掬贤在一个学校工作，自己的儿子李挚都四五岁了，再说人家顾掬贤另有所爱。如今顾掬贤只剩下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我李成章要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可又不知她在哪儿，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暗想，等去趟九华山打听一下，回来再定夺此事，就说：
“叶大姐，我实在感谢你的好意了，我想等孩子大一大再考虑这件事吧，现在两个孩子还小，也容易影响夫妻感情。”
“人家姑娘也不嫌你有孩子！”叶亚男抢着说“这姑娘人品外貌哪样都不错，还比你小八九岁呢！”
还不待李成章有所反应：“行了，我也别跟你绕来绕去的了，这姑娘就是我妹子亚芬，你也见过了，还不算委屈你吧？”
李成章听此一说，愣住了，半晌无言以对。暗想：亚芬倒是个好姑娘，可我李成章绝对不会跟顾掬贤的仇人吕向阳成为连襟的，这辈子我打光棍子也不寻高枝儿攀他吕向阳这种人亲戚。是啊，他吕向阳好像改邪归正了，这些年来确实尽心竭力的给老百姓办了不少事情，可是，这就能抵消他过去在顾家的罪恶吗？
叶亚男见李成章沉默不语，就自作主张的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啊，你们俩见面再谈一谈，早点定下来，早点把喜事给办了。”
李成章顿时觉得事情严重了，如果直接回绝伤了叶亚男的一片热诚，也就得罪了这位县长夫人。情急之下，他只好编瞎话说：
“叶大姐，亚芬妹妹不嫌弃我李成章，我十分感激，亚芬妹妹也实在是位难得的好姑娘，但是，我已经有对象了，正准备年内结婚，你看这事……”
“谁呀？你给我说出来，是不是又在懵我？你要是对我妹妹不满意，你就直说，也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的编瞎话。你是个有文化的人，或者我们亚芬是不自量力了！那女的是谁，你说出个名字来。”叶亚男不相信地寻根问底。
李成章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也难让叶亚男相信和理解，还会因此得罪这位心直口快的县长夫人，想到上坟时跟方玉晴相遇及妈妈的想法，他就信口说：“就是县里组织部的方玉晴，老红军的遗孀。”
叶亚男知道并见过方玉晴，人也蛮好的，料想李成章和方玉晴这事在先，再没有相争的道理。她相信了李成章的话，就自我解嘲的讪笑着说：“哈哈，要是这样，那我们这亲戚就做不成了。我知道方玉晴这个人，不是在县组织部当部长吗！”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
李成章边送边道歉说：“对不起了，叶大姐，让你为我操心了，十分感激你和亚芬妹妹对我的信任！”
叶亚男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还不是看在我死去的妹子金晓燕啊，你有方玉晴了，这人也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又表示关心的说“早点把事办了吧，人家方玉晴那也是个大干部，又识文断字的，我常听你姐夫称赞她，早点结婚，夜长梦多啊！”
“是啊，谢谢叶大姐的操心啦！”李成章客气的送走了叶亚男。
叶亚男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仿佛塞进了一团乱麻，她边走边想：这件事还真不能张扬，对亚芬会有影响的。有人知道了，又要嚼舌头，说一个黄花大闺女想嫁给比自己大八九岁、又有两个孩子的男人，被那男人拒绝了，实在是好说不好听。跟老丑和亚芬也不能讲实话，就说自己想来想去，让亚芬嫁给李成章不合适，过门就当妈妈，太亏亚芬啦。本来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子了，是谁把方玉晴介绍给李成章的呢？除了年龄，方玉晴当然有优势。县里的大干部，有权有势。叶亚男突然产生了疑问，方玉晴原来的丈夫是个将军，方玉晴会嫁给一个小学教员吗？这事我得访听访听。现在呢，先到民政局去，去找孙志权这个多管闲事的王八蛋，白森那么困难，种点菜还犯了错误，就说是走什么狗屁资本主义了，这不明摆着是欺负老实人吗！我叶亚男今天就给他点厉害的，让他孙志权在我面前当孙子。这个孙志权自己一屁股臊，还想埋汰老实人。他孙志权跟何玑搞得昏天黑地的，打量我叶亚男不知道哇！那何玑也不是个好东西，油嘴滑舌大白脸，一看就知道是个臊货。
第二天，李成章把工作安排好了，请了一周假。他告诉李奶奶，如果有人找就说回老家去看舅舅了。
李奶奶不放心：“成章，那你请这一周的假到底去干什么呀？”
“唉，妈妈，您老不用担心，反正儿子干的都是正事，等我办完事回来再跟您老汇报。”李成章安慰着李奶奶，他怕李奶奶担心去找一个在逃的杀人犯而影响到自己，所以没有跟李奶奶讲实话。
现在他不用再走当年的路线了，他乘车到九华山的九华街下了车，几经打听，他才找到了紫竹庵。他向一位老师尼寻问：
“我是来找一位叫静安师傅的。”顾掬贤姑妈的法号是顾掬贤当年告诉李成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