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回
处心积虑 小妹失义盗专利
举步维艰 大姐绝境难生存
这三个多月,白雪吟真的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啊。她用“三眠蚕”种和贷款购买了四十台比较先进的立缫机,准备按照“顾家养蚕缫丝绝技”的缫丝方法,计划生产二十吨白丝,白雪吟给这种丝起个名字叫顾家白丝。就在紧锣密鼓的工作已经完成,一切准备都基本就绪,按计划在八月三十日开始投产之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吕明修领导下的蓉阳丝绸厂也在大批量的培育“三眠蚕”种,并且以比普通蚕种低两成的价格供给桑农,回收蚕茧又比普通蚕茧价格高两成半。这一低一高就等于给桑农让利四成半,也就是说,桑农每投入一百元钱,在吕明修的蓉阳丝绸厂就可以多赚四十五元啊!这是多大的差距呀?就这样造成原有准备从顾家大院桑蚕厂购买“三眠蚕”种的桑农全都转向蓉阳丝绸厂去订购蚕种了。
白雪吟仔细的核算一下蓉阳丝绸厂“三眠蚕”种的价格,知道蓉阳丝绸厂他们是在赔本出售“三眠蚕”种的,他们这样做,这明显是想挤垮顾家大院桑蚕厂。白雪吟按现在出售的“三眠蚕”种全部收回蚕茧还不够四十台缫丝机一个月生产的,更何况吕明修他们高出两个半点回收,那么,顾家大院桑蚕厂已经卖出去的三眠蚕是一个蚕茧也收不回来的。
白雪吟很奇怪,蓉阳丝绸厂这么快就研究出了“三眠蚕”种生产工艺吗?她让吕艳艳找来叶亚男。
白雪吟很严肃的问叶亚男:“叶妈妈,‘三眠蚕’种培育技术你和别人讲过吗?这问题很严重,涉及我们这个厂子的成和败生存呀,叶妈妈,我现在欠贷四十多万元,缫丝车间一切生产工作,已经准备就绪,可是我们的‘三眠蚕’种培育技术被蓉阳丝绸厂掌握了,他们家大业大,赔着本卖‘三眠蚕’种,高价回收蚕茧,目的就是截断我们的原料供应啊!”
叶亚男满脸愧疚和忧伤,摇着头,不断的唉声叹气,没有说话。
吕艳艳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她知道,妈妈这里肯定是出了问题呀,就追问叶亚男说:“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话呀!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这个厂子就倒闭了吧?”
叶亚男叹了口气说:“雪吟,到这个份上了,我再也不能瞒你了,这‘三眠蚕’种培育技术白雪莲全都掌握了,她说你派她到‘三眠蚕’育种车间来目的就是让她掌握这门技术。我想也是,我岁数越来越大了,以后这‘三眠蚕’育种总得有一个自己家的人来干吧,我就手把手的把‘三眠蚕’育种技术全都教给她了。”
听了叶亚男的话,吕艳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埋怨着叶亚男:“妈妈,你真是糊涂了,这‘三眠蚕’育种技术是咱们厂的命根子,你也不请示厂长就敢随便传授给别人。”
白雪吟一切都明白了,叹了口气说:“艳艳,也别埋怨妈妈了,妈妈的想法没有错啊。雪莲毕竟和我们是手足姐妹呀,妈妈有理由相信她。谁能想到啊,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姐妹间竟是这样无情啊!事情已经造成了,妈妈呀,你老也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艳艳,你去把雪莲找来,我了解一下情况,我总觉得她还不至于把我这当姐姐的出卖了吧!”
叶亚男拦住吕艳艳说:“别去找了,雪莲有二十天都没来上班了,说是有病了。”
“谁给她这么长时间的假?”白雪吟脸色很不好看,她也明知道是叶亚男允许的。
吕艳艳指责叶亚男说:“妈妈,你不知道厂子里有规定吗?怎么自己擅自就做主了?”
白雪吟冷着脸说:“厂里有规章制度,请假三天以上者必须到办公室吕艳艳这里登记,由我批准才行。”
叶亚男觉得这事自己确实犯错误了,为了面子,她解释说:“我跟她讲只能给两天假,她说她自己找厂长说,要不就辞职不干了。”
没想到白雪连静这样不顾姐妹情谊,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白雪吟真的动了肝火。
叶亚男站在那里捶胸跺足,后悔不已。她焦急的说:“这可怎么办呐?我真是老糊涂了!”
白雪吟想到白雪莲是有目的来窃取“三眠蚕”培育技术的,又是从小到大的姐妹,谁会想到白雪莲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实在是防不胜防,主要责任是自己被亲情蒙蔽了,跟叶妈妈无关,她走过去,扶着叶亚男坐下,温和的说:
“叶妈妈,虽然你是那个车间的负责人,可白雪莲毕竟是我的妹妹呀,是我把他安排在你那里去的。你老失去防范这可以理解,千万不要自责,这事跟妈妈没有关系。白雪莲来咱们厂子工作,这是吕明修的一个阴谋:就是来盗取‘三眠蚕’技术的呀!”
叶亚男默默的点头不语。
白雪吟转头对吕艳艳说:“艳艳,你通知所有职工停下手里的活计,半小时后到这院子里来开会。”
半小时后,全厂一百二十六名职工集中在原顾家老宅的井字院里,白雪吟把厂子里发生在“三眠蚕”种培育车间的事情报告给大家,并宣布这件事是自己用人不当,把自己的妹妹随意安排到那么重要的位置,造成叶妈妈的误会。扣发自己一年的奖金。
下边有的工人说:“白厂长,你妹妹在蓉阳缫丝分厂当上了‘三眠蚕’育种车间主任了,这原料来源的事以后可就难办了?”
有的工人说:“这招够狠的呀,断咱们的后路,这是要饿死咱们呐!”
……
白雪吟已经十分清楚白雪莲为什么辞去正式职工来到顾家大院这个人办的小厂来了,目的就是来窃取“三眠蚕”种培育技术。此刻,必须稳定人心,她向全厂工人明确表态:
“各位工人师傅,你们大家放心,这件事我白雪吟一定会讨回个公道来,大家要有信心;另外,我们‘顾家大院桑蚕厂’准备搞股份制公司,原有资产和贷款属于我白雪吟的股份,贷款由我个人偿还。我们厂现有的职工每投入三千元可占一股,年末参与分红。这件事我们采取自愿原则,厂里总资产和贷款是一百八十九股,再扩大一百一十一股,本厂职工可自愿认购,股份售完为止。”
下边议论纷纷,白雪吟看出有大多数职工对“三眠蚕”种培育技术被窃而对厂子前途感到担忧。白雪吟说:
“各位师傅,‘三眠蚕’种培育技术和将要生产的‘顾家白丝’缫丝技术我们都申请了专利,是受法律保护的,我们一定能讨回这个公道来。”最后她说“是否购买股份,这是各位的自由,从今天起开始购买股份,十天内售完为止。没有购买股份的各位师傅也不必担心,你们照样是本厂的职工,原有待遇一切都不会变的。”
有人提出,“三眠蚕”培育技术被窃应该直接处理当事人,这厂子里有明文规定。还有的说,如果这么大的事都不处理,那以后厂子里的规章制度还怎么执行啊!
白雪吟见叶亚男低着头坐在人群中,六十多岁了,头发已经斑白,这是一位应该得到敬重和关爱的老妈妈啊!按规定是应该扣发一年的奖金、罚金五千元并调离原岗位。
白雪吟说:“各位师傅,这件事主要是我的责任,我白雪吟……”
叶亚男抢过白雪吟的话说:“按厂子规定,我接受处理”她站起身,慢慢的走到前边来,她转身面向一百多名工人说“按厂子规定处理也难以挽回我造成的损失啊!我对不住各位师傅,对不住白厂长的信任,按我们厂子的规定,我接受处理……”叶亚男老泪纵横。
中午,白雪吟把叶亚男找到家里,白雪吟流着泪说:“叶妈妈,这件事你可千万要放宽心啊,你老是我和艳艳的主心骨,你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和艳艳就没法再支撑这个厂子了。再说,盗窃‘三眠蚕’种培育技术这是吕明修处心积虑事先设计好了的,利用我妹妹白雪莲来实施他的计划,我们防不胜防啊!”
吕艳艳来了,把一万元钱交给白雪吟说:“雪吟姐,钱我从出纳那里借来了,是以你个人名义借的。”
白雪吟把一万元钱交给叶亚男说:“妈妈,这是你老的罚金和一年的奖金,你一定得收下,你若不收那女儿从今天就开始绝食。”说着,她依偎在叶亚男怀里。
叶亚男知道,这钱不收下白雪吟心里难以安宁,她抚摸着白雪吟的头发,流着泪说:“妈妈收下,妈妈收下!”
晚上,白雪吟到党校参加法律大专班学习,课程结束后,她向老师咨询关于顾家大院桑蚕厂“三眠蚕”技术被盗一事。老师说,这件事证据确凿就可以向法院起诉,对因此造成的损失蓉阳丝绸厂应予以赔偿。
白雪吟准备对蓉阳丝绸厂提起诉讼。白雪吟回忆自己以前的岁月,在跟权势们斗争时往往都是自己吃亏,甚至几乎把命都赔进去;现在是依法律行事,但法律这武器到底有多大作用,能不能为自己主持公道?自己也吃不准。为防万一,她从顾家大院桑蚕厂提取了个人应得的叁万元现金,以爸爸的名义把这笔款子存上了,存折也交到爸爸那里保管。吕明修的丝绸厂是国营大厂,上边儿又有省里支持,万一这场官司自己惹来祸端,这笔钱可以保证盼盼的正常学习和生活。
诉讼前,白雪吟找白雪莲了解情况。
白雪莲却一反常态,横蛮的说:“你能搞‘三眠蚕’育种,就不许别人再搞吗?哪有这个道理呀?你吃饭就不准别人再吃饭了,想把别人都饿死吗?”
白雪吟耐心地向白雪莲解释说:“雪莲,我们厂的‘三眠蚕’种培育技术是申请了专利的,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你知道吗,你们在干着犯法的事情啊!”
白雪莲哪里知道什么专利保护,她以为白雪吟不过是小题大做、危言耸听而已,挖苦的说:
“我可胆子小,你还真别吓唬人,要不你就把我送进监狱去吧?我也就有了吃饭的地方了!”
白雪吟叹了口气,说:“那我就只能向法院起诉了,咱们姐妹俩也就只能对簿公堂啦。”
也就在这天晚上,白雪莲和国文革两口子来到白森和何琅的家,也是想从白森这里了解一下白雪吟准备起诉的事。
见他们两口子回家来,白森自然很高兴,可当白雪莲问起白雪吟起诉的事来,白森确实一无所知。白森了解到一些情况后,沉痛的说:
“雪莲哪,你这是造孽呀!这‘三眠蚕’育种技术是你姐姐的命根子呀!你姐姐受让这个厂子是三十万元,贷款又有好几十万啊,你们这不是把你姐姐逼上死路了吗!雪莲哪,你们干了吕明修、沈默久想干的事呀!你们这不是为虎作伥吗!”
白雪莲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何琅看了一眼白森说:“一个‘三眠蚕’就有那么大的作用啊,真是危言耸听!再说了,她白雪吟搞三眠蚕,就不许白雪莲她们也搞三眠蚕啊?哪有这个道理呀?”
国文革说:“爸爸,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大姐还可以照样搞‘三眠蚕’育种吗!现在不都说竞争吗?这也就是竞争了。”
白森焦躁的说:“你们这不是要把你姐姐的厂子搞垮了吗?怪不得你姐姐存了三万元钱放我这,她是怕有个三长两短连活命吃饭的钱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