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回
吹五做六 阴谋秘议设障碍
低三下四 屈尊附就求支援
甥舅同心 阳光明媚筹宏图
吕明修的蓉阳丝绸厂的日子非常艰难，靠着贷款维持着职工的工资。吕明修急得抓耳挠腮，他头午召开了全厂二百六十七名科级以上干部会议，通报了全厂各个方面的情况，下午，他又把厂子领导班子的几位核心人物集中起来，中心议题是如何把库房中积压的大量产品推销出去。
国文革第一个发了言，他提出个“借鸡下蛋”的办法，就是借顾家大院桑蚕厂的名义先把积压的白丝推销出去。顾家大院的顾家白丝已经打入国际市场，而且在国际市场上供不应求。国文革说：
“据我所知，前些天彭婕、李莉带着几个人到欧洲去回访客户，听说又签定了不少销售白丝和丝绸的议项书，明后天吧，香港还要有客商来考察顾家大院桑蚕厂，可能是要投资吧。听吕艳艳说，顾家大院桑蚕厂经常有外地客商和外国客商求购顾家白丝和丝绸。我们厂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我看哪，咱们就放下老大这个架子，主动去顾家大院桑蚕厂寻求帮助吧，或许我们还能有一条出路。”
吕明修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烟，在他内心中，也确实觉得国文革这个意见是个好办法，可是，怎么寻求顾家大院桑蚕厂的帮助呢？具体的说，怎么样能够得到白雪吟、彭婕、李莉这三个女人的理解和支持呢？这可都是仇家呀！吕明修把烟蒂按在烟灰缸中，犹豫了一会儿，说：
“这是一条出路，不过，这条路咱们也很难走通啊！”
到会人员见吕明修同意了国文革的意见，于是，就着这个问题大家议论起来。可是负责技术的副厂长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我们总不能把我们库房里的产品贴上顾家大院的商标吧，那我们又要犯侵犯商标权的错误。我们寻求顾家大院什么帮助呢？我们的质量过不了关呐！顾家白丝的生产技术和操作流程白雪吟都毫无保留的给了我们，我亲自到顾家大院考察过，确实不爽。我们却始终生产不出达到质量要求的顾家白丝。所以，我们——”
沈默久听到这里，一下子精神起来，他抬起那大肉头，笑着说：“拦你的话啊，是不是让白雪吟那娘们把你骗了，你呀，准是老婆坟前哭妈，上错坟了！她白雪吟能有那个善心吗？”
这位负责技术的副厂长对沈默久甚为不满，他说：“沈厂长，你不要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雪吟是看着我们厂几千人吃不上饭了才把顾家白丝生产工艺无偿转让给我们的。我们所以生产不出合乎质量的顾家白丝，主要是我们人员素质太低，我说的素质太低不单单指文化技术，也包括政治修养。原料关我们就把不住，我们购进的原料常常以坏充好，谁都说了算，又谁都不负责任。我们的工人始终没有经过系统培训，顾家大院的工人经常轮流培训，高薪招聘了不少研究生，在他们的管理人员中，有五分之三是科研人员，产品更新得特别快。我们呢？到现在连科技部还没成立，完全是一种粗放型的生产。产品质量怎么能过关呢？我的意见，从长远考虑我们还是要在治本上下功夫，这本就是管理和科技，向管理和科技要效益。”
康晶晶对这位技术厂长最后这句话甚为不满，她不怀好意的质问：“这么说，我们厂子亏损责任就在领导了呗，刚才你还说人员素质低，现在怎么又扯到领导身上来了？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吕明修白了康晶晶一眼，暗想，这些知识分子就会唱高调，不过，他还是顺着这位科技人员的话说：“家人千口，主持一人，说是领导的责任没有错。我们今天不是追究谁的责任，大家还是围绕如何把库房中的积压产口推销出去的话题来谈，我们要解燃眉之急啊！”
史红军看着吕明修说：“最好的办法是顾家大院能实心实意帮咱们，可以分批裹挟到顾家大院产品中推销出去。”
“这恐怕很难办到，顾家大院的产品绝大部分销售到香港，欧洲市场刚刚打入，他们的质量管理十分严格。我觉得这条路走不通。”一位负责党务工作的副书记说。
沈默久也不断的摇着大肉头：“寻求顾家大院的帮助，那是与虎谋皮。白雪吟之所以把生产顾家白丝的工艺给了我们，她是判定我们没能力生产出合格的顾家白丝。我的意见呢，还是要在斗争中求发展。香港不是有客商要来吗？我们应该跟县里主管领导进行沟通，安排我们厂与港商洽谈，如果成功了，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我就不信，顾家白丝是丝，我们厂的白丝就不是丝！会有那么大的差别吗？去年港商给我们退了货，我们也没有追查原因，说不定是白雪吟那边给我们下了绊子呢？她们那小手工作坊的货行，我们这大厂的货反而会不行吗？另外，我们也派人到欧洲去，带着我们的样品，她白雪吟那小厂子能打入海外市厂，我们这么大个厂子就不能走向世界吗？”
吕明修两眼发亮，扫视着入会人员，他吸了一口烟，说：“好，沈厂长的意见很好，我们还真不能长他人威风，灭了自己的志气。”想到出国，吕明修心情激动。白雪吟那么个小厂子，还三番五次的派人出国，我一个副市级的大厂一把手早就该出去周游世界了。
沈默久非常了解吕明修的心思：“我主动请缨，县里头我去做工作，要把港商截过来，咱们跟她顾家大院就来个小戏台上的锣鼓，明敲对打。书记呢，可以组织几个人到国外去考察，我们也要开创国际市场。”
吕明修很得意：“大家看看，如果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散会后，吕明修把沈默久和国文革留了下来。
吕明修说：“有两件事，跟你们二位再商量一下。”吕明修给沈默久和国文革递过烟去。
国文革打着打火机，给吕明修、沈默久点燃了烟，自己也点着了。
吕明修说：“第一件事是想调个人进来，就是李挚。李挚到咱们厂，有利于了解顾家大院桑蚕厂的情况，李莉是他亲妹妹，白雪吟跟他不单有那么一腿，还有个盼盼做为纽带吗！我们不能眼看着顾家大院这个手工作坊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展起来，它的发展就是我们的失败，就是我们的耻辱，我们一定要拔掉顾家大院这个眼中钉。”
沈默久迷眯着眼睛问：“李挚调过来怎么安排？他也不懂生产，书呆子一个。”
“可以做党务工作吗？”吕明修说。
国文革提醒吕明修的说：“厂长，总不能让李挚当一般干部吧，可党委这面没有空位了。”
吕明修说：“安排做党委当副书记，主抓宣传教育。”
沈默久心里虽然不同意这样安排，但看吕明修已经认定了，就痛快的说：“安排副书记，可以，我没意见。”
吕明修看着国文革：“第二件事就是文革和雪莲主张分白家的家产问题，这对白雪吟的干扰极大。我想，能不能在港商来前再搅她白雪吟一下，让港商对白雪吟产生不信任感，这对我们和港商接触是有利的。”
国文革点点头：“看情况吧，前天白雪吟已经答应过二、三年把她的股份跟白雪莲、白雪峰三一三十一平分，现在正是投入期。”
“你上当受骗了，二、三年以后她不给你你又能怎么样？许诺是靠不住的，拿到手里才算数哇！她白雪吟当年还许诺给我当老婆呢，最后我还不是弄个鸡飞蛋打，没抓着狐狸还惹一身臊吗。”沈默久在煽风点火。
国文革恨恨的说：“如果港商到顾家大院去，我就跟雪峰、雪莲去找她白雪吟，让她跟港商的生意做不成！”
吕明修关切的对国文革说：“要讲究斗争方法和策略，白雪吟可不是好对付的。”吕明修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沈默久“晚上我请二位吧，然后咱们就分头行动。沈厂长去找李挚，文革呢，去安排你分家产的事，我呢？”吕明修神秘的眨眨眼“为了我们的工厂，也只能去低三下四了。”但吕明修并没有说出低三下四要干什么。他又叮嘱沈默久“别忘了到县里去活动活动港商的事。”
沈默久晃动着大肉头说：“你放心吧。我看，咱们既然饭后还要加班，这样吧，这顿饭还是算工作餐吧，由我负责处理。”
吕明修点点头：“那就由你沈厂长这财神爷安排吧，我们也乐得嘴巴子抹石灰——白吃。”
饭后，蓉阳丝绸厂的桑塔纳小轿车把吕明修送到家门口，吕明修下车时告诉司机在门口等一下，一会儿要出去办事。
吕明修进到客厅，见康晶晶正在看电视。吕明修把自己的想法向康晶晶讲了，康晶晶先是表示异议，经吕明修说明动机，康晶晶也就同意了。
吕明修和康晶晶乘桑塔纳轿车向东，到了东街外的南北道拐向了南方，经过吕向阳、李成章门前那两趟街，又经过蓉东小学、八角亭中学直到城南那条新修的东西路，桑塔纳拐向东方，直奔顾家大院驶去。
吕明修的桑塔纳被顾家大院桑蚕厂门卫人员拦在顾家大院那旧式的大门前。吕明修和康晶晶下了车，来到门卫值班室。
那位年轻、健壮的门卫拿出外来人员登记本，客气的说：“同志，请您登记。”
另一位年龄稍大点的门卫给吕明修和康晶晶用一次性塑料杯倒了茶水。
吕明修按登记本栏目要求登了记。
那位年轻的门卫见登记本上写着找白雪吟，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话柄，挂通了白雪吟家的电话：
“白厂长，门卫这有两位同志找您，一位是吕明修同志，一位是康晶晶同志。”
半晌，才听到白雪吟说：“你一会儿等我的电话吧！”
年轻的门卫放下了电话。
吕明修急切的问：“白厂长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