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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希牵着马,马上驮着狄赤尔。
两人一马片刻不歇,走了一整个白天,但依旧是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休息了一夜后,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狄赤尔的情况更差了,连和洛希贫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且他们的水昨天就喝完了,干粮也没剩多少了。
“狄赤尔,你他娘的不会带错路了吧?”
走到中午的时候,洛希实在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早知道狄赤尔这么不靠谱,她就不应该嫌麻烦,要割一些马肉带上的。
“绝对不可能走错的。”狄赤尔虚弱的趴在马背上出声:“要是走错了,就叫本王渴死在这里!”
洛希两眼一黑,狄赤尔的乌鸦嘴准的像开过光一样。
她一听这话,恨不得把这不靠谱的东西拉下马,狠狠打一顿才好!
祸不单行,又走了一会后,血汗马也熬不住了,没有足够的草料,又喝了不干净的水,连着奔走三日的马儿轰然倒下。
洛希先是吃力的扶起摔在地上的狄赤尔,又试图让花札重新站起来。
但试了几次后都没有成功。
血汗马垂下了头,瘫跪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
其实不止是血汗马,洛希自己也已经到了极限,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了。
“狄赤尔,你确定咱们再走一会儿就能出戈壁是吧?”洛希思索了片刻,艰难的做出了决定。
“本王确定。”狄赤尔微微喘息地点点头。
洛希点点头,步伐沉重的走到马儿的面前。
她蹲下身,跪坐在花札的面前,轻柔地抱住了马儿的脖子。
修长的手指轻轻顺着血汗马的鬃毛,一下又一下,让马儿渐渐无力地闭上了疲倦的眼睛,只剩哼哧哼哧的马息声。
“花札...花札...对不起啊...”
洛希垂下头呐呐低语,轻喃着与血汗马的面颊相贴。
这匹血汗马,正是当时洛希从王庭逃离时骑的那一匹。
当时它驮着受伤的洛希,从乌尔格一路狂奔。逃出生天后,又将已经昏迷的洛希送到了狄赤尔的队伍面前。
洛希轻声说了很多很多次‘对不起’后,蜻蜓点水般地吻过它闭着的眼睛。
狄赤尔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敢出声惊扰。
直到很多年后,他依旧忘不了这一幕——
那是荒凉的大漠中,血衣美人含泪轻吻骏马的悲伤剪影。
刀光一闪,狄赤尔几乎没有看清洛希的动作,她便从腰间抽出匕首,迅速出刀。
锋利的刀刃闪电般刺入马的脖颈,果断的结束了它的生命。
洛希先是饮下了几口马血解渴,又拿出空荡荡的水囊,满满当当的盛满,递给了狄赤尔。
狄赤尔不敢辜负这般好意,强忍着不适,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洛希又寻了些柴火,割了马肉下来,然后两人将马肉烤熟了吃掉。
喝下马血又吃了点东西后,狄赤尔感觉舒服了不少,手脚也有了些力气,但走路还是吃力一些。
洛希见状没有办法,只能走过去,搀扶着他上路。
狄赤尔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忍不住说:
“没想到你看起来不算壮,但这么有力气。”
狄赤尔身躯高大,体重也很沉,洛希半搀半抬着他,却连大喘气都没有。
“少瞧不起人。”洛希嗤笑一声,语气不屑:
“老子可是尔朱第一勇士,王庭祈祭夜宴的摔角斗力,老子蝉联多年冠军。达来王子都在老子手上连败过三次,爬都爬不起来。”
“啊...”
狄赤尔忽然想起之前听过的逸闻轶事,不可思议道:
“原来那年夜宴上喝多了,揍了达来一晚上的疯子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