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迎接的王战心头大喜,赶紧上前搀扶,然后半跪着道:“张老先生,您可来了啊!原本还担心您老身体,本不便打扰。但思想了许久,感觉还是告知您老一下比较妥当,也省的您老事后怪罪。”
那张老先生眉毛一竖,老气横秋的说道:“一路上老夫一直在思谋,怪不得这些年里你这老小子对老夫无事献殷勤,原来你居然一直知道我学生的下落。可这么多年你小子居然敢不告诉老夫我,实在可恶!你等着,日后且看老夫如何收拾你这油嘴滑舌的老小子。还好你小子的笔迹老夫一下子就分辩出来了,量你小子也不敢糊弄老夫我。”
还没等王战回话,这急性子的老头就一把抓住王战的衣领,睁着眼睛焦急的问道:“现在左云在哪里?情况如何?快带老夫前去一见!”
王战自然不敢怠慢,一边好言好语的连哄带奉承,一边将张老夫子请进大堂里边去。
此刻大多数人也赶紧出来迎接,但这老头是心急如焚,自然没有心情在乎这帮低头哈腰的粗堪不堪的草草的敷衍了事。顺着王战的指点直奔大堂而去。
此刻的左云已经被蛊毒折磨的几乎面无人色,但听到老师到来,不由得心情大振,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坐了起来。
彼此虽然八年未见,左云的容貌已然大变,但张玉老夫子还是一眼就将坐在床榻上的左云认了出来。只见这老头完全是老夫聊发少年狂,速度快的惊人。只见他几步冲到左云面前,两只枯瘦的双手紧紧的抓住左云,老师学生一个老泪纵横,一个激动落泪,互相彼此凝望了一会,然后紧紧的抱在一起!
众人也被这温馨感人的一面感染的泪流满面,不胜唏嘘。
良久,张玉老夫子这才终于平静下来,只见他仔细的端详着左云的脸,心头激荡,那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你这臭小子,八年前你不辞而别了无音讯,害的老师我心急如焚。你是老夫我最骄傲的学生,可惜的是你我却只能有三年的师生之情,此是老夫我平身最为遗憾的事,我不甘心啊!现在你长大了,可老师我却老了,也糊涂了,恐怕不能再教你读书识字了。哦,你那老叔现在咋样了?”
由于担心左云受到刺激而身体承受不住,王战赶紧上前,强忍着悲痛,把这些年的经历简单明了的向张老夫子叙述了一遍。
整个过程虽然被王战说的简短平和,但这张老夫子是谁?他虽然老了,但却完全能体会到当年发生的事是如何的惊心动魄。特别是王战委婉的将左云目前的处境说明情况后,这位倔强但感性的老先生终于还是坚持不住,整个人已经几乎要瘫痪下来。
经过众人七手八脚的一番忙碌,再加上老爷子虽然年老,但身子还算硬朗,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张老夫子终于算是稳住心情。只是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残酷事情让张老夫子实在难以承受,也顾不得自己这老脸老面,顿足捶胸,老泪纵横。
此刻的左云看到老师如此难过,虽然心如刀绞百感交集,但还是强打精神若无其事的微笑着说道:“老师,您对学生的恩情学生永生难忘。记得老师您曾经对学生们殷勤嘱咐:人生需勇,为正义不畏生死。本性需正,为民生无惧强权。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学生对老师之言时刻牢记心中,没齿难忘!学生今日所为,也正是遵循老师您的教导。屠步虚生性残忍无情,做事伤天害理人人得而诛之。学生此身换得屠步虚之死,既可为无数被害人报仇,更可让屠步虚恶行不继。老师您应该为学生此举高兴才对。学生比生足可慰对苍生,死而无憾,更何况学生也不怕死。”
那张老夫子心头恍然,但依然泪流满面:“我的好学生啊,你是老夫今生最得意的学生。屠步虚小儿的命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以你的聪明才智,你本应该有更大更好的前程来造福苍生,而不是年纪轻轻就送了性命。此情此景,你让老夫我如何能受得了?”
左云此刻已经完全坦然下来,轻声安慰道:“学生或许天命如此,此生自有此劫,老师您又何必如此难过?葛大师和谷道长神通广大,已经对学生后是做了妥善安排,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呢!”
那本来哭的稀里哗啦的张老夫子闻言猛然一怔,恍然片刻激动的几乎要跳起身来:“啊?是吗?倘若如此那实在是太好了。好人自有天助,二位高人在哪里?可否能让老夫我见上一见?”
左云闻言正要给老师介绍葛和尚和谷道长,赶紧往旁边看时,原本近在咫尺的二位此刻却不在身边,不由恍然一怔。
就在左云疑惑之时,却听的“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传来,只见那胖大和尚身穿一件干净的灰色僧袍,麻绳绑腿足蹬一双崭新的僧鞋,眉开眼笑,一颗肥大的脑袋油光锃亮,佛相庄严。那串沉重的铁念珠依然挂在胸口,犹如弥勒佛与鲁智深的结合体一般,威武肃穆,完全没有往日那懒散随意的样子。
这胖大和尚一眼就看到心急如焚的张老先生,赶紧双手合十,口中朗声说道:“是张老先生到了吗?哈哈,早闻张老先生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幸会幸会,阿弥陀佛!”
葛和尚说罢,旁边又有人一闪,立刻出现在葛和尚面前,大家定睛看时,却是那身材瘦小的谷道长。
这道长身材本来就小,此刻一见张老夫子,那恭敬的身子弯的犹如虾米一般,仰着个脑袋双手抱拳,口中唱喏道:“欢迎张老先生大驾光临。无量天尊!贫道这厢有礼了。”
只见这谷道长身穿一袭崭新得体灰白相间的道袍,灰白的头发挽了一个漂亮的发簪,那几根老鼠胡须也梳理的整整齐齐,面容清瘦但神采奕奕,整个人素雅高洁,颇具仙风道骨神态,与往日那猥琐形骸放浪不羁的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
二人的形象变化之快,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经过一番洗漱打扮,平日里一近身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体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实在让在场的人为之惊异。
左云心下明了,走阴赴灵是一件极其庄重严谨的法事,稍有不慎不但前功尽弃还有可能会亵渎神灵引来祸灾。别看平日里这二位大大咧咧懒得半年都不愿洗一次澡。倘若自己不帮着洗涮,那衣服简直能抠下一层垢甲来。但遇到如今日这般重大之事,这二人绝不马虎,事事巨细,洗澡刷牙,将自己珍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一套法衣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以示隆重,绝不放过任何纰漏。
这样的事情八年来左云映象里只存在过一次,而这应该是第二次。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即使是见过无数达官显贵的张玉老夫子见到这两位仙风道骨宝相庄严的高人,也不由得心生敬佩,顾不得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身子,忙不迭的上前施礼问候。
彼此礼毕,张老夫子自然最关心的是自家学生,急忙问起二位高人有何神通妙法,能救自家学生的性命。
于是这二位高人又不厌其烦的将自己的想法叙述一遍。
那张老夫子听得左云的结果依然是难存于世,一下子就急了,还没等二人说完就一蹦三尺高,大深嚷嚷道:“这样说来我家学生岂不依然是难逃一死?即使大家都同意了,老夫作为他的学生,也是有资格做一部分主的。除非你们两个能将我的学生活蹦乱跳的救回来,即使用老夫的性命交换老夫也绝无二意,否则老夫可不同意你将我的学生送到那个虚无缥缈的鸟地方,尸首全无。此事老夫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