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想安慰裴清意。

人是需要发泄的，不然内心的负面情绪就只能内耗。

那样到最后，人是会垮掉的。

陆楼不想让裴清意变成那样，至少她不该是那样。

“清意，要跟我聊聊吗？”

声音柔和的像一片云，软乎乎轻飘飘的，却又给人莫大的安心。

裴清意红肿的眼眶再一次蓄满泪水，她泪眼朦胧地看着陆楼，声音嘶哑地说道：“为什么她们都离开了我？为什么偏偏要从我身边夺走她们？我做错什么了吗？”

陆楼看着这样的裴清意，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清意，人总有一死，或早或晚。她们只是更快些抵达人生的终点罢了。”

“人生的终点？”

“嗯，人生的终点。你我终有一天也会抵达。”

裴清意没有再哭了，她明白了陆楼话里的意思。

死亡，是人的终局。

虽然她明白，可还是避免不了难过，只是不再像之前一样。

“陆楼。”

“嗯？”陆楼正在给她削苹果，听见她唤自己还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就对上了她褐色的漂亮眼眸。

陆楼微微一愣，但还是笑着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能陪在我身边真好。”

裴清意说着，微微低下头，看着交叉在一起的手指。

陆楼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裴清意没有接，小声说道：“我只想吃切成块的。”

陆楼自然是听见这句话了，他低笑一声，道：“得寸进尺。”

但他还是耐心将苹果削成块，还给裴清意配好了叉子。

“这下满意了吧？”

裴清意看着那盘切成块的苹果，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

“嗯，满意。”

陆楼见裴清意笑了，眸底深处的紧张也跟着消失不见。

总算是比刚刚有生气多了。

那天，裴清意明白了生死，也再一次为少年的温柔动心。

当她懵懵懂懂察觉到这感情是因为不同寻常的喜欢的时候，就已然对未来做好了打算。

裴清意收敛了所有心思，决心好好学习，担负起自己肩上的责任。

而两人也因为彼此的忙碌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直到裴清意十八岁那年，陆楼跟家里大吵一架，消息都传到了她这里。

裴清意肯定是坐不住的，她选择去找陆楼。

她是在一处公园找到的陆楼。

此时的他静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眸色沉沉地盯着对面的树木发呆。

周身的阴郁是连那明亮的灯光都无法驱散的程度。

裴清意看着这样的陆楼，心不由得沉了沉。

她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坐下，还没开口就听见他充满疲惫的声音。

“从小的时候开始，父亲就不止一次告诉我们，我们是陆家的人，不能给陆家丢脸。可我做不到像大哥那样，因为我不喜欢管理公司。比起在商场上，我更想站在舞台上。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他的眼中就是叛逆、不服管教。”

“我不理解他的想法，正如他不理解我的一样。大哥告诉我，如果我真的下定决心，他会帮我的。大哥一直如此，选择牺牲自己来爱护我们。我很少看见他主动想要什么，所以我对他总是有一种愧疚感。小深是家里的老幺，自然是最受宠的，可却也是经历最多的。”

“其实当我选择说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内心却是意料之外的疼痛。我宁愿他对我不管不问，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不顾我的意愿强迫我做出选择。我不是很喜欢他，可我很爱大哥和小深，我不能就这样抛下他们。我很纠结，我到底该怎么做？”

陆楼说完后，空气就陷入了沉默。

裴清意没有急着说话，她斟酌再斟酌，才开口：“陆楼，跟着心走吧。我想陆大少爷和陆小少爷肯定希望你能追寻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这不是在抛下他们，你这是在为自己往前走。”

陆楼微微垂着眸，却没有说话，但阴郁气息却消散不少。

裴清意见状乘胜追击，“你看我，是裴家的大小姐，那就说明我要负起属于我的责任。但我并没有怨言，因为这是我想做的，我想要负起这个责任。我想，陆大少爷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是真心希望你能想清楚，别后悔。”

“陆楼，没有人能真正定义你，就算是你父亲也不行。能定义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陆楼闻言微微一愣，最终没忍住笑出声。

“嗯，你说得没错，没有人能真正定义我，除了我自己。”

“谢谢你清意，听了你的话，我好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裴清意微微一笑，道：“能帮到你就好。”

后来，陆楼成功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让陆父乖乖闭上了嘴。

而裴清意也开始了她的追人计划。

再后来，就是他们修成正果，顺利在一起的故事了。

*

“我当时是真没想到你能坚持不懈那么久。”陆楼说着，笑看向裴清意。

裴清意骄傲一笑，道：“这说明我对你是真心的啊。”

*

时光变迁，唯此心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