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绝怔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安崇邺抬手轻抚他的脸,满目柔情:“但是,我不会忘记,不管过多久,我都会一直记得。”
那跟当真有什么区别?
避开脸上的手掌,宁绝蹙眉:“殿下,莫戏弄我。”
昨夜是他贪杯,不管发生什么,都有自己一半责任,但若说安崇邺一点错的都没有,那也不可能。
他明知自己喝醉了,还擅自将他带走,甚至于,在马车上……
他可是清楚记得,那是安崇邺主动的。
酒醒的宁绝,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安崇邺叹了一声,掀开被子起身。
拍拍衣服上的褶皱,他说:“若是宿醉头疼,就在府中好好休息,要吃什么吩咐下人去做,等我散朝回来再送你回去。”
“不必了。”
宁绝下床,环视一圈,不见自己的衣服,就直接走到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一套出来。
“殿下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穿衣服,蓝白相间的长袍,做工复杂,一看就价值不菲。
看着他系上腰带,等他换好想走时,安崇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我送你。”
宁绝看了眼不远处的漏刻:“乌马巷与皇宫相反,这一来一回,殿下会误了早朝。”
“无妨!”
他拉着人往外走:“等我换身衣服。”
揽月留芳只有宁绝的东西,他回到天枢院换了一身黑金色的缎服,两人同行出门,马车停在府外。
上车后,宁绝离他远远坐着,看到这车上熟悉的装饰,他脑海里满是昨夜那辗转一吻,他仿佛还能闻到残留的暧昧气息,火辣辣的勾得人脸颊发烫。
安崇邺倒是泰然自若,见到宁绝不自在的侧着头,他还问:“没事吧?”
宁绝摇头:“没事。”
他真不像没事的样子,安崇邺盯着他挺翘的鼻梁,目光一点点描摹他的轮廓,深邃的眼瞳里,情愫渐生。
一阵沉默,耳边只余车轮摩擦过地面的声音。
许久,安崇邺打破尴尬:“闻大将军家的小儿子,与你很熟吗?”
提起闻卿竹,宁绝终于被拉回了思绪:“我们昨夜才认识,他是陆亦泽的朋友,而我与陆亦泽为同届贡士,上次殿试结束时,他邀我赴宴,便是在宴会上,我认识了闻小公子。”
“所以,才第一天,你就跟他去青楼了?”安崇邺有点惊讶。
“我不知道那是青楼。”
宁绝解释:“他只说带我去个有趣的地方,也没说是青楼啊。”
好个闻小公子。
安崇邺眼一眯,心里暗暗给某人记上一笔。
宁绝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提起青楼,他又想到安崇邺房中那个红衣姑娘。
他说:“殿下有空逛青楼,近来应该不忙了吧?”
听起来像是一句很普通的问话,但言语间掺杂那细微的情绪,让安崇邺眉头一挑,心中生喜:“你生气了?”
“没有!”
不假思索的否认,但手指嵌入手心的痛感,让他无法忽视:“我没有……”
他垂着眼睑,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安崇邺不想逼他,伸手拉过他的手臂,将他握紧的拳头一点点扒开:“我去青楼,是为了查仁王勾结罪臣一案,并非寻欢作乐,那个姑娘,也只是线人,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他语气轻柔,跟哄孩子似的。
宁绝手心被掐出了指甲印,手指打开,纤长的五指骨节分明,安崇邺轻轻揉着印记,说:“阿绝,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玩笑,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此生不会碰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他说得直白,不管宁绝接不接受,他的感情清清楚楚放在那里,没有半点瑕疵。
手心温度异常,那股酥麻的感觉顺着血脉蔓延至心房。
宁绝咬紧牙关,感情不可控,不管他有多抗拒,也否认不了此时,他动心了。
“殿下,有些人,一辈子只会动一次心,如果被辜负了,那此生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
他转头看向安崇邺,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在感情方面,我这人自私、小气、固执,眼里容不得半点尘沙,男子也好,女子也罢,我要的是一心一意,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轻易招惹。”
他的要求就一个,一心一意,永不相负。
看似简单,但却要用一辈子来证明。
本以为安崇邺会深思熟虑后再回答,但他明显没有半点犹豫,在宁绝话音截止那瞬间,大掌抚上他的脖颈,俯身上前,一吻落下。
唇瓣温柔,一触即离,他哑着声音,说:“阿绝,信我一次,如果我做不到,我把命赔给你。”
鼻尖相抵,呼吸打在脸上,带着温热的气息。
宁绝心跳不止,抬手抚摸他的脸:“殿下,要说到做到,如果违背誓言,就算你是皇子,我也有能耐让你付出代价。”
“我知道。”
安崇邺信誓旦旦:“所以不会有那一天,今生来世,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话落,两人相拥,誓言或许不可靠,但说出来了,就是一辈子,做不到的人,天地不饶,万世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