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一直沉默不语的吕若素站了出来,她上前两步,畏畏缩缩走到安明玧身边。
“三……三舅舅。”她搅着袖子,眼神完全不敢直视对方:“那个……时候不早,我们就不打扰您看戏了……”
偏头朝那不识趣的少年使了个眼色:“宁绝,走啊。”
三殿下的席,哪有那么好撤的。
宁绝拂袖作势要起,刚一动作,便听得安明玧开口:“确实不早了。”
他看向门口的小丫鬟,皮笑肉不笑道:“还不送你家小姐回府?”
小丫鬟哪里敢得罪这活阎王,急急行礼,说了声“是”,便立刻上来拉扯吕若素:“小姐,我们回去吧。”
吕若素没动:“三舅舅,我的朋友……”
一个闺阁女子,实在不该如此护着两个外男。
安明玧笑看向她:“女子当以名节为重,阿素若是不懂,可去王府找你然姐姐学学,她会好好教你的。”
安明枥之女安然,是一个手段不输于她父亲的人,吕若素从小没少被她欺负,平日听到她的名声,都会怕得浑身发抖。
所以此刻,当安明玧提及安然时,吕若素瞬间噤声,满眼惊恐,再顾不得宁绝二人,只能任由小丫鬟将她拖出门外。
房门关上,安明玧没了笑意。
桌上三杯酒未动,宁绝依旧坐得端正。
“现在的少年啊,真是无所畏惧。”
安明玧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眼底划过一抹嗜血的寒意:“能在我面前坐得如此端正的,你算是头一个。”
以往那些人,或怕他惧他,或想要杀了他,无论有心思还是没心思的,在他面前,不是紧绷着,就是颤抖着,正如刚才的吕若素,连跟他说话都不敢直视。
宁绝却是与他们都不一样,他十分放松,好似对面坐的不过是个普通路人,放肆的同时,还带着几分惬意。
“他们怕你,是因为在他们心中,你具备危险。”
宁绝笑着,语气随和:“而我不一样,在我心中,三殿下是可以合作的伙伴,也是未来可以同路的朋友。”
所以,他不怕他,甚至还钦佩他。
“哈哈……”
安明玧闻言大笑不止,像是听到什么愚蠢的笑话一样,鄙夷道:“伙伴?朋友?就凭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跟我堂堂燕王之子谈朋友二字?
嘲弄的眼神射来,宁绝还是不为所动,他并没有因此生怒,反而说道:“三殿下不信,那就很可惜了。”
他给的机会可就只有这一次,成不了朋友,便只能是敌人了。
“呵。”
任他说得高深莫测,安明玧也完全没把他当一回事,嗤笑着睨了他一眼:“想要跟我谈合作,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身躯未动,抬手指了指那扇紧闭的房门:“便从那扇门开始吧,你若今日走得出去,下次再见到,本殿就允你开口,说一说你口中的合作,如何?”
话音一落,两旁的侍卫拔了刀,铮亮的弯刀寒光凛冽,带着浓浓杀意。
天乾警铃大作,立刻做出防备的姿势,然而,他赤手空拳,又带着宁绝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以那两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对他们来说,这两人已经必死无疑,只待一声令下,便能结束战斗。
宁绝似无奈摇头:“真可惜,我还是挺想跟三殿下合作的……”
掸了掸衣衫,他拂袖站起,对安明玧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随后走到天乾身边,淡淡道:“我们走吧。”
“是。”
天乾应和一声,右手探向腰间,“唰”的一声,只见银光闪过,一柄锋利的软剑自他腰带夹层中抽出,手中用力,剑鸣铮铮,那软如丝带般的长剑瞬间绷直,化作一柄利器。
两旁侍卫大惊失色,顷刻间,他们同时执刀挥来。
天乾执剑迎上,三柄武器碰撞,发出“锵锵”脆响,两个侍卫刀法精湛,而天乾内力深厚,三人战作一团,打得有来有往,竟是不分胜负。
屋中一阵噼里啪啦,周围木质的家具纷纷化作碎屑,宁绝背对安明玧,看着天乾故意把剑气劈向一旁摆放了诸多名贵瓷器的架子上,他无奈一笑。
“三殿下,后会有期。”
撇下一句留言,他抬脚往门外走去。
安明玧皱着眉,手里的扳指被他捏出了裂痕,望了眼越打越起劲的三人,他掌心运气,正想亲自动手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他忍了下来,亲眼看着那丹色背影踏出房门,转身不见。
宁绝离开了,天乾也没多做停留,他边打边往门口退,一只脚跨出房门,那两个侍卫同时挥刀劈下,眼看大门不保,安明玧冷冷开口。
“住手。”
抵挡的长剑举到一半,两个侍卫应声止住,天乾趁机闪身离去,独留下两人对视,眼中惊惧乍起。
“砰”的一声,没有任何犹豫,两人转身跪下:“主子恕罪。”
安明玧倒酒饮下,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们,只淡淡开口:“自己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