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
看看手表。很早。才六点。
是被猛烈的鞭炮声吵醒的。
“劈劈啪啪……”
“劈劈啪啪……”
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密集。
想起来了。今天是除夕啊!家家户户吃团圆饭的时候。
希望今天能安安静静的吃个团圆饭吧!
希望日谍不要来捣乱……
为了安全起见,他将团圆饭提到了中午。以免晚上临时有事。
做他们这一行,其实非常讨厌黑夜。
因为敌人往往都是在黑暗中活动。他们也被迫跟着在黑暗中干活。
久而久之,生物钟基本紊乱。
能睡个囫囵觉,简直是完美。
如果能睡个三四天,什么事都不做,简直是神仙都不换。
看看窗外。天还没亮。他没拉窗帘。窗外还是黑漆漆的。
躺在被窝里面发呆。
好像距离226事变只有二十天了。
也不知道自己胡诌的226计划,最后到底会引发什么后果。
如果历史轨迹没有改变的话,这一天,应该会让很多人震惊。尤其是日本人内部。估计会短暂混乱。
那么,自己有没有什么机会呢?
捞钱?
捞人?
还是捞点其他什么好处?
好像只有自己知道226兵变最终的结果。稍加利用,应该能捞到不少。
比如说江国虎。去吓唬他一通。保证他内心乱糟糟的。最终跪地求饶。
还有自己胡诌的大雷雨计划……
会继续发酵吗?
会被人识破吗?
自己还能从里面找到什么发财的机会吗?
情报不情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发财!
什么美元啊,英镑啊,金条啊,银元啊,都可以接受。但是卢布、里拉什么的,打死也不要。
还有法币也是。
据说总部那边,已经开始用法币发工资。
很多人还觉得法币不错。
真是短视……
任何纸币,都不如金属货币保值。最多到年中,法币就开始贬值。一元法币在自由流通市场已经兑换不到一块银元。到年底,两元法币,也兑换不到一块银元了。
所以……
他是绝对不愿意要法币的。
可是,这是国家推行的。任何人不得拒绝使用法币。否则,就是违法。
而且,民间严禁继续使用银元。银行强制兑换。
也就是说,私藏银元,也是违法的。一旦被抓到,也是要被处理的。银元会被没收。
这就是权力的可怕之处。凌驾金钱之上。
“笃笃!”
“笃笃!”
忽然有人敲门。
力气似乎还挺大。敲的笃笃响。
张庸:???
拜托。谁这个时候敲门?
不知道我还没有睡醒吗?
很要紧的事?
敲得那么凶。
只好披上衣服。走去开门。
门外是娜塔莎。穿着军装。佩戴着少校军衔。很飒。
还很高。比他张庸还高。真要命。一个女人比自己还高。话说,自己也不矮啊。一米七几。标准身材。
“什么事?”
“急电。”
“哪里来的?”
“你自己看。”
娜塔莎将电报递给他。同时递给他一个文件夹。还有笔。
哦,是要签字的。张庸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电文接收方式。感觉自己像个领导了。于是将电报接过来。然后签字。确认自己接收到了。然后娜塔莎就转身走了。绝不多看一眼。
这个女人,真是工作狂。
肯定没男朋友。
估计她也不需要男朋友。
男朋友只会影响她发报收报,还有破译的速度。
将房门关上。
看电报。
哦,是空筹部发来的。
是拟定的准备接待山鹰的杭州名流。后面附有名单。
张庸飞快的看到最后。发现江国虎、丁福荣、黎光海三个人都在其中。
得,日谍果然是混进来了。
江国虎本身就是日谍。丁福荣身边有日谍。黎光海身边也有。
用膝盖都能想象得到,到时候,欢迎宴会上,到底会有多少日谍。万一有人携带武器。或者搞点阴谋,那就……
所以,重头戏来了。电报的核心内容就在四个字:稽查核实。
顾名思义。就是要对名单上的每个人进行审查。逐一落实。确保安全。
嗯,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
这就是公文啊!
唉……
果然,有电台没好事。
各种繁文缛节。上级交代的各种事情,纷至沓来。
以前的他,多自由自在。自己想干啥就干啥。都没有人干涉的。也没有谁三天两头就安排任务。
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抓日谍。
抓到。没抓到。也没人管。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上级开始部署各种日常任务。
任务是否完成,还得及时反馈。上面随时都会追问。
娜塔莎的报务小组,有三个人,显然是准备三班倒的。24小时在线。任何时候,都能收发电报。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上级交代的肯定得去办。
名单是必须核实的。万一日谍搞出什么事,都是他的责任。
谁叫他是情报三处的未来处长呢!
虽然现在的处长是杨丽初。但是,她就是个摆设。是那位夫人的传声筒。
有功劳,是他张庸的。
有过错,也是他张庸。
食得咸鱼抵得渴。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得认认真真做事。
如果他愿意的话,还可以联想的更加遥远一些。以后,抗战全面爆发,陈纳德的飞虎队也组建起来了。再往后,国府空军得到了大量的美援。国府空军可能要和英美联合作战……
还有,什么杜立特轰炸啦,有美军的飞行员要在华夏境内降落。要尽可能的将他们找到,并且营救出来。用膝盖都能想到,肯定又是他的任务。他就是专门干这种活的。
还有什么驼峰航线啦……
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少不了他保驾护航。
他这个情报三处,就是专门抓间谍的。包括而不限于日谍。你说忙不忙?
现在连开端都算不上。
陈纳德还没来呢。他来了以后才算是迈出第一步。
日寇能让陈纳德安安心心的帮助国府空军训练和作战吗?当然不能。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破坏的。
偷袭珍珠港以后,日寇肯定会更加的疯狂。
总之,到宴会那天,他绝对不能让一个日谍出现在宴会厅。
出现在附近也不行。
这就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责任。
看看手表。
好像还行。吃团圆饭是没问题的。
起床。
去隔壁找杨丽初。发现不在。
一问,得知已经下楼去吃早餐了。呵呵。这个女人。一日三餐,倒是准时。
于是下楼。找到杨丽初。在她对面坐下。
意外发现,李静芊居然也在。她居然单独下楼来了。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
没有人注意到她。
后者说,没有人敢注意她。
因为谁都知道,她是被张庸亲自抱回来的。
关于张庸的那些疯言疯语……
其实对她也算是很好的保护。
“有礼物给你。”杨丽初有意无意的告诉他。
“伱送的?”张庸十分期待。
“不是。”
“谁的?”
“空筹部送给你的。”
“是吗?”
“高远航马上就会送来。”
“啊?”
张庸惊讶。
高远航亲自送来的?
什么东西这么宝贵?
看着杨丽初。希望她给点提示。然而,杨丽初故意沉默。显然是在吊他胃口。
张庸:……
好吧。那我配合你们。
不过,他也的确是有些好奇。这新年礼物会是什么?
“美国来的。”
“什么?”
“从美国买回来的礼物。很珍贵的。”
“是吗?”
“除了我们空军,其他人想买都买不到。独此一份。别家都没有。”
“真的?”
张庸不由自主的更好奇了。
有什么礼物这么珍贵?还美国送来的?难道是一架飞机?
不会吧……
惊愕中……
空筹部不会真的送自己一架飞机吧?
美国买回来的。空筹部独有的。好像除了飞机,再也没有其他。可是,送一架飞机,好夸张……
十几分钟以后,有人进来。赫然就是高远航。
他后面跟着两个勤务兵。分别抱着一个箱子。
张庸急忙站起来迎接。
“高队长!”
“张队长!”
“张队长,我奉闵部长的命令,给你送两箱东西。请你收下。”
“谢谢!谢谢!”
张庸和高远航握手。说些祝福的话。
高远航很快告辞离开。他显然很忙。
毕竟,陈纳德要来了。笕桥机场很多工作还没有完成。上面着急。可能过几天,夫人都要亲自来检查。
张庸看着两个箱子。这就是美国来的礼物?原来不是飞机啊!
拆开。哦。确实是美国来的没错。
一箱樱桃。
一箱李子。
这种樱桃又叫车厘子。当时国内没有种植的。只有进口。
李子是那种大大的,黑黑的,又翻译做黑布林。在后世的2000年,依然是进口贵族水果之一。
“现在相信了吧?”
“信。”
张庸点点头。
忽然感觉不对。杨丽初好像没有?
“你……”
“我没有。”
杨丽初很坦然。然后动手。
张庸于是将两箱水果全部送给她。他真的不稀罕这些。
前世早就吃过了。车厘子还行。布林就算了。一点都不好吃。也就是这个年代才会如此的珍贵。
“全部送你。”
“真的吗?我可不会客气的。”
“你自己端回去房间慢慢吃。”
“她呢?”
杨丽初看着李静芊。
李静芊看着窗外。像个雕像。美丽而空洞。
此时此刻的她,完全不像是动辄提枪杀敌的猛女。安安静静的倒像是个大家闺秀。
“不给她。”
张庸快人快语。直白。
李静芊尚未痊愈,不能吃这些水果。
“那我拿走了。”
杨丽初眉开眼笑。真的叫人将两箱水果全搬走了。
张庸不喜欢吃。她喜欢吃。他真是个笨蛋啊!他都不知道这些水果有多么的珍贵。好不容易才从国外运回来的。
价格贵不说。一路上,还得精心伺候。尤其是那些樱桃。运费可贵了。
但也就是这个笨蛋这么有面子。她都没有。
真的。这都是夫人下的单。
数量非常稀少的。腾出两箱给张庸,绝对是功劳大过天。
张庸看看李静芊,没有去打扰他。
岁月静好。
非常难得。
杭州这个地方,这种平静最多也就是两年了。
唉……
中午,准时开席。
早上没有特别的事。即使有,张庸也装作没事。
真是的。一年从头忙到尾,如果连吃顿团圆饭都没有时间,那还得了?这破工作不做也罢……
不差钱。
将好吃的都全部端上来。
酒店的厨师都是拿出浑身的解数,给所有人准备了丰盛的团圆饭。
也包括酒店员工自己。他们也享受到了福利。
反正是没收日谍的钱。不花白不花。现在杭州还有大量日谍,有的是肥羊。
除了酒水没有,其他都有。
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都不缺。
喝酒是不可能的。张庸自己滴酒不沾。也不允许手下喝酒误事。
他自己是刺头。经常不听话。但是不喜欢自己的部下有刺头。不喜欢自作主张的部下。真是双标。矛盾综合体。
将晚饭也都准备好了。还有往后七天的。后世春节放假都是放七天的。
复兴社算公务员吗?好像算是吧。反正按照公务员的标准放假都是了。
当然,如果日谍出来捣乱,那另说。
除了娜塔莎的报务小组没有到场。其他人都来了。包括李静芊。
她也默默无闻的坐在角落里。也不和人说话。其他人也不敢来打扰她。但是她确确实实出席团圆饭了。
作为领导,张庸中途上来顶楼,算是表示对娜塔莎的问候。
结果,被娜塔莎拉住。
“张,我发现一些非常奇特的电台讯号。”娜塔莎一开口就是工作。
“如何奇特?”张庸表示自己并不专业。
“是长波电台。”
“什么意思?”
“联络海军战舰用的。”
“嗯?”
张庸立刻提高了警惕。
联络海军战舰?做什么?日寇准备登陆作战吗?
没那么夸张吧……
金山卫登陆好像是明年10月份?
难道日寇从现在就开始准备了?这么有预见性?不可能吧……
“陆地通讯,使用的都是短波电台。”
“只有海军通讯,才需要长波电台。所以,它非常特殊。”
娜塔莎除了谈工作,就不会别的。
张庸觉得,她真是白白的长了一副这么好的身体。
真是浪费啊!
暴殄天物啊!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庸忽然想起一件事。
娜塔莎说的长波电台。好像不可能存在。至少,在杭州不可能存在。因为没有那样的条件。
在他的杂乱的记忆里,长波电台不是电台。而是一个基地。需要很长很长的天线。多长?至少几十公里!没看错,单位是公里!天线需要几十公里那么长!在这个年代,怎么可能实现?
“娜塔莎……”张庸欲言又止。
“你说。”娜塔莎其实很爽快。
只要谈工作。
怎么谈都行。
“那个。”张庸略微斟酌,组织词语,“这个电台有多大?”
“至少有这个房间这么大。”娜塔莎回答。
“它的天线有多长呢?”
“很长很长。可能有几百米吧!”
“这么长?”
“是的。必须这么长。”
“那……”
张庸挠头。
表示困惑。
这是他的人设。不能知道的太多。
你一个上海滩土生土长的小人物,如果连长波电台都知道,那也太专业了。
分分钟被娜塔莎怀疑。
这个女人似乎很专业。
事实上,听娜塔莎的口气,这个电台,应该和后世的长波电台有区别。至少,规模没有那么大。技术也没有那么先进。此长波可能非彼长波。德国人的U型潜艇那么厉害,好像也无法海底通讯。
“房间这么大?”
“对。”
“天线有几百米长?”
“对。”
“传播距离有多远?”
“不是远不远的问题。是非常特殊的信号。肯定是为了联络战舰的。”
“短波电台不行吗?”
“也可以。但是长波更加稳定。不受干扰。”
“明白了。”
张庸点点头。似懂非懂。
这倒不是装。而是真的不懂。大功率短波不行吗?
30W的短波电台,已经能够将信号传遍整个地球。难道还满足不了海军战舰通讯的需要?
如果30W不够。那搞个50W的,或者100W的,信号绕地球几圈都可以了。有什么问题?
不过,娜塔莎是专业的。他不能质疑。也没必要。
知道有这么一个很夸张的电台存在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出来,摧毁它。
可以肯定,这个电台绝对不可能是华夏自己的。
没有那样的技术含量。
只有日寇有。也只有日寇才有这样的动机。
“能确定在什么范围吗?”
“不能。”
“谢谢!”
“不是我工作能力不行。是它第一次开机。我也是第一次捕捉到它的信号。”
“明白。”
“但是,我估计它也不会第二次开机了。除非正式投入使用。”
“明白。”
张庸拿出小本本,将此事记录下来。
娜塔莎对此很满意。觉得张庸很重视。你不懂没关系。但是必须重视。
隐约间,她又感觉张庸似乎懂得一点点。
至少,他的两个问题,都抓了关键之处。
一个是电台的体积。
一个是电台的天线。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
“伱说。”
“它是用电池还是用外接电源。”
“必须是外接电源。没有任何电池能够支撑起那么大的功率。”
“如此说来……”
张庸欲言又止。
娜塔莎就更加满意了。
张庸又抓住了第三个关键之处。
那就是供电。
长波电台,不可能使用电池。
必须外接稳定的市电。而且,需要消耗的电力是非常大的。
“我走了!”
“你去吧!”
张庸告辞下来。
第三个问题,几乎圈定了答案。
就是这个长波电台,不可能在贫民区。只能是在富人区。
或者是某个工厂。
因为只有这些地方,才有稳定的市电。
1936年的供电,是非常可怜的。哪怕是杭城市区,也不可能全部供电的。
只能重点保障一些特殊的区域。
如富人区。
如大工厂。
剩下的普通老百姓,没有人在乎。
当然,一般的老百姓,也用不起电。装不起线路。买不起电灯。
某些谍战剧里面,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其实有些理想化了。张庸看到的,大部分地区,其实都是没有电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搜捕富人区呢?
不好搞。
也没有足够强硬的借口。
地图也不可能将长波电台显示出来。只能是盲人摸象。
显然,宣铁吾不会答应。
处座也不会答应。电台什么的,又不是财货。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没有必要去做。免得成为其他人攻击复兴社的话柄。
只能是秘密的调查……
忽然,一个红点进入地图边缘。他的心思立刻被吸引过来。
咦?
居然是有标注的。
查看。发现又是赤木高淳。
奇怪。这个家伙要做什么?怎么跑这边来?
难道是得知自己在花桥酒店,所以,故意凑过来。然后暗中盯梢自己?
那样就好玩了。
巴不得这个家伙凑上来,然后一棍子打死。
默默监控。
发现赤木高淳似乎是骑着自行车?
速度比行人快。但是又没有汽车快。还是沿着偏僻小巷前进的。
悄悄的来到走廊的尽头。隐藏在窗边。举起望远镜。默默观察。
不久,看到一个人影出现。是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年人。样貌有很大改变。和赤木高淳完全不像。
但地图显示,他就是赤木高淳。如假包换。
佩服。
这个赤木高淳的伪装很高明啊!
如果不是有地图提示,张庸觉得自己肯定认不出来。对方的确是太专业了。
问题是,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鬼鬼祟祟。
不安好心。
想要立刻派人出去抓回来。但是又改变主意。
先看看这个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继续监控。不久以后,赤木高淳进入一个没人的房屋。然后不动了。
地图没有显示门牌号。距离大约两百米。
赤木高淳在里面一直不动。似乎躺下来?
张庸:???
这个房屋,不会是赤木高淳的安全屋吧?
真是巧了。居然就在自己附近。
默默下楼。继续监控。
正好遇到李静芊。于是和她闲聊一会儿。
李静芊显然也是要给其他人造成某种错觉。所以,和张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终于……
又有一个红点出现了。
这个红点是开车来的。速度很快。直接来到赤木高淳所在的房屋面前。
停车。
进去。
两个红点凑到一起。
一分钟……
两分钟……
第二个日谍离开了。速度很快。
由于角度问题,张庸看不清对方是谁。也没看清车牌号码。
其实看清也没有。别人用的肯定是假车牌。既然确定是日谍,当然不可能留下真实有效的信息。
都是老奸巨猾的家伙啊!
会面时间这么短,判断他们是在交接什么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
是赤木高淳给东西其他日谍,还是其他日谍给东西赤木高淳呢?
无法判断。
只能将这个家伙抓起来才知道。
但是,直接抓人的话,多半会负隅顽抗。审问也不顺利。还是打闷棍吧!
打闷棍……
张庸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好久没有打人闷棍了。今天是除夕。黄道吉日。适合打闷棍。
对!
“你在琢磨什么呢?”
李静芊忽然问道。她注意到张庸的神色变化。
这家伙的脸色好精彩。
一看就知道内心是在琢磨什么好事。
但是应该和她无关。也和女色无关。
“那个……”
张庸本来想要掩饰过去。但是忽然又改变主意。
自己一个人行动,可能不安全。那个赤木高淳也是行家里手。打闷棍未必百分百成功。万一被反制……
安全起见。还是带上一个人比较好。李静芊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是红党。她会用枪。简直完美。
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会保密的。
“你能用枪吗?”
“做什么?”
“跟我出去做点事。”
“你要杀人?”
“不是。”
“那是要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
李静芊立刻回答。
张庸点点头。带着她从酒店侧门出来。
正好又是秦立山在这里。
看到张庸带着李静芊出现,秦立山脸色古怪,识趣的避开。
两个站岗的警校生也是故意装做没看到。让两人悄悄出去。
大领导带着美女出去走走,看什么看。
自动自觉,佯装没事。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点眼力劲必须有。
否则……
张庸带着李静芊静悄悄的靠近赤木高淳所在的房屋。
正好,这边有点阴暗。也没有其他人。于是埋伏在门口旁边。只要赤木高淳从里面出来,他就能一棍打晕。
他拿出一把驳壳枪。递给李静芊。
驳壳枪里面已经压满子弹。十颗。
希望没事吧。
动枪不太好。
会惊动他人。
李静芊疑惑的看着张庸,欲言又止。被张庸制止。
嘘。别说话。目标就在屋子里。只要他走出来……
赤木高淳出来了。
他低着头,躲避外面的寒风。
忽然感觉不对。
好像……
没反应过来,人就晕过去了。
张庸一棍敲在目标的后脑勺上。赤木高淳一声不吭,立刻扑倒。
李静芊愕然。
晕。
这是做什么?
张庸要打谁?
不对。已经打了。他打的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二话不说就背后偷袭?
知道对方是谁?
都没看到人啊!
如何确定?
万一打错……
然而,张庸已经将山楂木棍收起来。
很好。
很满意结果。
自己的手艺似乎又进步了。
无论目标是什么人。只要背后一棍,统统放倒。
李静芊:……
情不自禁的转头看着背后。
感觉自己的背后凉飕飕的。
张庸开始摸尸。
首先摸到一个厚厚的信封?
急忙拿出来。
果然是信封。
一看就知道里面是装了银票。
对此,他实在是太有心得了。
将信封打开。
果然。好家伙。厚厚的一沓银票啊!
都是100银元面额的。足足有一百多张。就是一万多大洋了。
此外,还有一些零散的美元和英镑。
可惜,没有金条。
如果有金条,地图早就有所提示了。
“他是谁?”
李静芊立刻意识到不对了。
被张庸打晕的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身上这么多的钱财。
“赤木高淳。”
“什么?”
李静芊急忙低头仔细查看。
然后发现不像。这家伙不像是日谍。然后又发现对方的脸有易容的痕迹。
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将易容物揭开。被张庸拦住。
“别。不要动。保持原样。”
“你不是……”
“咱们只要钱。不要命。什么都不要动。”
“你还跟他讲江湖规矩?”
“不。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谁干的。”
“他……”
李静芊明白了。
敢情这个张庸,绝对是抢劫的行家里手。
看他打闷棍的技术,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技术都炉火纯青了。无人能及。
之前到底是有多少人被他打了闷棍,天知道。
越看这个家伙不像好人。
但是……
她喜欢!
对付日谍,就得这样!
张庸继续摸尸。
又摸出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可惜没什么价值。
最后摸到一张相片。是藏在贴身的口袋里面的。拿出来。仔细看。发现是一张笕桥机场的相片。
相片有点模糊。看不清楚远处。但是能看到全部飞机。
显然,这个相片,应该是情报的一部分。但是似乎价值不大。毕竟很模糊。
可是,为什么赤木高淳会收藏的那么仔细呢?
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想了想,又放回去了。
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行了。不用将相片拿走。
他需要伪装成意外事故。就是单纯的抢劫。歹徒要的是钱财。和其他一切都没关系。
进去房屋里面。乱翻一通。伪装歹徒劫掠。
房屋里面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干净的连老鼠都能饿死。
但是很奇怪,墙壁上却有一副等高线地图。但是没有任何地名标注。只有等高线。
疑惑?
这里是哪里?杭州吗?
仔细看,发现不像。继续看,依然没有头绪。只好作罢。
地图不能带走。否则,就会露馅。
将照相机拿出来。对着地图拍照。
“咔嚓!”
“咔嚓!”
确认没有问题。
同时,地图的大概他也记住了。
“走!”
张庸摆摆手。
带着李静芊悄悄的离开。
……
良久。
赤木高淳终于醒来。
迷迷糊糊……
恍恍惚惚……
好不容易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自己被抢劫了……
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身上的东西,基本没丢。包括相片。
坏消息是,钱财全部没了。所有的银票,还有其他货币,全部都被摸光了。
“啊啊啊……”
“啊啊啊……”
赤木高淳欲哭无泪。
他几乎当场哭出来。
他千里迢迢的赶来杭州,就是接收这笔钱啊!
他很需要这笔钱啊!
结果,居然被抢了。
可恶!
一时间,他想死!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赤木高淳愤怒的当场就要爆炸。
他要将整个杭城都荡平!将所有人都全部杀光!他怀疑所有人!
啊啊啊……
啊啊啊……
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差点又当场晕倒。
幸好,一阵寒风吹来,让他连昏迷都做不到。
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冰冷刺骨。
忽然间,下雪了。
赤木高淳站在满天飞雪当中,沮丧、绝望、怀疑人生……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
张庸回到花桥酒店。
进入李静芊的房间。
分赃。
你一块,我一块。
你一张,我一张。
将美元和英镑都二一添作五。他和李静芊一人一半。
“给我?”李静芊神色耐人寻味。
“对。”张庸点点头。
“我不会用这个东西……”
“那我帮你用!”
张庸迅速将另外一份收起来。藏好。
李静芊:……
用力咬着嘴唇。
好想打这个家伙一顿。再咬他。
“张少龙!”
“做什么?”
“伱敢不敢再虚伪一点。”
“是你说不要的。”
“我说我不会用。不是说不要。”
“一样的意思。”
“我服你了。你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你觉得有多厚就有多厚。”
“我如果没有受伤的话,一定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但是你受伤了啊……”
“你!”
李静芊彻底无语。
遇到这样的无赖,她是真的服了。
她从小就跟着组织的人。没有谁像他这样的。真是活久见。
但是,很奇怪,她感觉很轻松。
或许,这个家伙,能给她安全感?让她不用那么紧张?
“给我一张美元,一张英镑。”
“你又不会用。”
“我没见过。你给我看看。”
“那行。”
张庸于是拿出一张美元。10元面值的。还有一张英镑,5元面值的。
她说的。只要两张。多一张都不给。研究研究就行了。
反正她的衣食住行,他已经全包。医药费什么的,也都全部报销。
最关键的是,他在她的身上,用了两盒阿莫西林胶囊了。
如果没有这东西,她现在是否能活命。绝对是未知数。一旦感染,就死翘翘。
手榴弹的破片造成的后果,往往比弹头还严重。因为手榴弹破片往往很脏,带着污染物。极其容易导致感染。
就他处理伤口的水平,她的死亡率1000%……
“你滚!”
“好咧!”
张庸愉快的走了。
杨丽初正好从外面经过,看他一眼。
娜塔莎不知道出来做什么。正好也经过。也看他一眼。又看看房间里面。
恰好看到李静芊拿着一张美元,一张英镑在琢磨。
“张,你每次都给钱的吗?”
“什么?”
“你真是一个堕落的资产阶级分子。生活太腐朽了。”
“什么?”
张庸一脸茫然。
什么堕落?还资产阶级?
老子现在穷得叮当响。还资产阶级?超级无产好吧!
懒得解释。
回去自己的房间。找出纸和笔。
将刚才看到的相片,还有地图,努力复原。免得以后记忆模糊。
他没有超强的记忆力。只能是采取笨办法了。
首先根据记忆大致绘制等高线地图。结果,发现自己只记得大概。
具体的数字标高,大部分都忘记了。
还好,最终的成品,勉强能看出是等高线地图。自我安慰。也算不错了。至少没有画成靶子。
机场相片,主要是拍照的角度。他需要去实地考察一番,看看到底日谍是从哪个角度拍照的。
慢慢的,心思又回到了送钱给赤木高淳的日谍身上。
这个家伙会是谁呢?
是龚瑞堂吗?很可能是他。
除了他,谁还能拿出那么多的大洋?
肯定不是汪继昌。
汪继昌的钱是送给汪靖卫的。
还好,那个日谍离开的时候,张庸做了标记。
如果下次这个家伙再次出现,可以及时发现。
渐渐的高兴起来。
总结过去一年,似乎收入不错……
虽然自己是一条小杂鱼。但是运气似乎不错。金条捞了不少。
谢谢老天爷赏饭吃……
今年就这样了。结束了。但愿明年有个更好的开端。
有天大的事,等过完年再说。
果然,没事。
只要他不出去找事。外面就是一片的安乐祥和。
“劈劈啪啪……”
“劈劈啪啪……”
猛烈的鞭炮声传来。
张庸也花了十几个大洋,买了一堆鞭炮回来庆祝。
送瘟神……
送瘟神……
年夜饭……
终于,除夕顺利过去。大年初一到来。
早上起来,精神抖擞。
年初一嘛,肯定得精神焕发。预祝今年开门红。多抓日谍。多发财。
发红包。
每人都有。
里面都是两元法币。
既然不喜欢,正好用来送人。
可惜没有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感觉还是缺乏一点喜庆。
给杨丽初一个。
给娜塔莎一个。
最后也送给李静芊一个。
“你不出去做事?”
“过年。休息。”
“不用打电话拜年?”
“可能要吧!”
张庸犹豫不决。
好像自己应该打电话给别人拜年。
可是,他自己的家,肯定不能回去。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日寇现在恨不得扒他的皮,拆他的骨,吸他的血。任何和他有关的人和事,都存在危险。尤其是家人。
为了他们的安全,他只能是斩断和他们的所有联系。
就当做自己不存在。
日寇用其他任何人做人质,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但是,如果是亲人……
不敢想。
不愿想。
处座还在天津卫。李伯齐也在。
唉,他们两个,也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电话不通。拜年就不用了。
但是毛人凤在金陵。得,打个电话回去办公室。看看这个卷王,是不是年初一都上班。
“嘟……”
“嘟……”
“嘟……”
“喂……”
结果,电话响三声以后,毛人凤真的接电话了。
张庸是真的服了。这个卷王。要不要这么卷!年初一都还在值班。你让其他人怎么活?
真是的。
李伯齐一天到晚就想休假。想偷懒。
这个毛人凤则是一天25小时都呆在工作岗位上。他一个人干别人十个人的活。真是卷王啊!
服!
太服气了。
以后必须拒绝他继续晋升。
否则,大家还要不要活了?
大家都像他这么卷,三年就得猝死一大堆。谁也别想看到抗战胜利。
“科长,我是张庸。我给你拜年了!”
“哈哈。是少龙啊!你也辛苦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我知道的……”
和毛人凤闲扯。
年初一,当然不可能谈正事。
主要是联络一下感情。毛人凤还是第五科的科长。
第五科全称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对日作战科?该死的。自己居然它的名字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