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枝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推沈清瑾下河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是我娘一直说你勾引沈叔,要不然她也不会嫁给我爹,我也不会长得像我爹这么丑,如果我爹是沈叔,我一定会像沈清瑶一样长得漂漂亮亮的,我怀恨在心,那天我看到沈清瑾一个人,沈清瑶很爱护她的弟弟,要是沈清瑾死了,她肯定也不想活了,这样我就不用活在沈清瑶的阴影下,才把他推下去的。”
沈清瑶皱了皱眉,心中微微一动,看来李梅枝是把她认成了她阿娘了。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干脆学着阴森森的语气说道:“他一个孩子没有惹你,你却要推他到河里,你长得丑不去怪你爹,却来怨恨别人,你真是该死。”
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判。
李梅枝身体筛糠似的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对不起,我推他下去以后也很后悔,我都不敢出门,请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村里的小孩,我也不会再欺负他们了。”
沈清瑶眼中满是愤怒,那愤怒仿佛要化作火焰燃烧起来。
她扬声道:“一句对不起就一笔勾销,那官府岂不是形同虚设,一句对不起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被你欺负的人是他们活该?”
天知道,当那声“沈清瑾掉到河里,恐怕醒不过来了”如恶魔的咆哮般传进她耳中时,她在家中正忙碌着,那一刻,仿若晴空霹雳在她头顶炸响。
待她赶到河边,看到沈清瑾那小小的身躯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布娃娃。
他面色惨白如纸,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水珠还在不断地从衣角滴落。
她只觉眼前一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瞬间失去了知觉。
脑袋里像是被塞入了一团乱麻,空白一片,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她重重地跪倒在地,溅起了一小片尘土。
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手指深深地抠进泥土里,仿佛想从这冰冷的大地中汲取一丝力量。
周围的村民们纷纷围了过来,他们的眼中满是怜悯,口中不停地劝慰着她,声音嘈杂却又模糊不清,“人死不能复生,姑娘,你要想开一些啊。”
可这些话语在她耳中,就像远处传来的嗡嗡声,无法进入她的心底。
阿娘身体本就不好,常年卧病在床,阿爹要照料阿娘,分身乏术。
沈清瑾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自阿爹阿娘离开之后,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这个弟弟。
她将自己所有的爱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弟弟身上。
还记得他刚学走路时,那摇摇晃晃的稚嫩模样,当他牙牙学语时,吐出的第一个字,那含糊不清却又无比可爱的发音,对她来说就像天籁之音,满心欢喜地教他一遍又一遍。
无论去哪儿,她都带着他,那小小的身影就像她的影子,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才一会儿的功夫不见,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如何能想得开?
这些刻骨铭心的回忆,如同锋利的刀刃,一遍又一遍地割着她的心。
而李梅枝,却妄图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将这一切抹去,这是多么可笑又可憎。
呵呵,是她太天真,还是她沈清瑶太傻了?
如果只是为了一句毫无分量的“对不起”,她又何必费尽心思去县城买这些东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