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余光朝张小彬方向瞥去,发现他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望着窗外。
我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外面。
深秋已至,外面的树叶都掉光了。
光秃秃的树干,有什么好看的?
我收回视线,听着耳边同桌小老鼠一般的声音,我在心中沉闷的叹息。
早知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才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给他偷曲奇饼干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跟张小彬终归不是一路人。
我父母在镇上都是出了名的高级知识分子。
我的成绩在全年级也同样是名列前茅的。
每次临近考试,想要巴结我的同学就不自觉多了起来。
大家都想让我在考试时“关照”他们一下。
我想,对于他们来说,能和我这种家境稳定的人结交朋友,绝对是利大于弊。
毕竟我这个人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在考试前夕。
而张小彬就不一样了。
他因为父亲遇难加上赔偿金的缘故,闹得镇上人尽皆知。
他们家也成了镇上的笑料,成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典型。
张小彬成绩在全班垫底,上课也从不举手回答问题,座位也永远在最后一排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在全班没有一丝一毫的存在感,就像一个透明人。
他没有朋友,就跟周云一样。
不,不对,这种人的性情,比周云还要顽固。
算了,不自讨没趣了。
我缩了缩脖子,下定决心绝不再做这种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的蠢事。
回到家,我像往常一样,开始写作业。
然而写着写着,我脑海中又情不自禁回想起来张小彬那躲闪的眼神。
一时间,我的心气儿又忍不住涌了上来。
果然啊,我没自己想的那么大气。
虽然嘴上告诉自己这事儿翻篇了,但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我心底做不到翻篇。
我想,我之所以这么在意,是因为他打脸了我对自己的认知。
我一直自认为自己的长相是毫无攻击性的,甚至是亲切的。
然而张小彬看我的眼神,分明是厌恶的,还带着某种恨意。
张小彬这个人,怎么就对我的善意这么抵触呢?
这跟我想象的实在是太不同了。
我开始对自己的人缘产生了怀疑。
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下意识抽出一根铅笔芯塞进嘴里。
结果刚咬一口,耳边突然回响起母亲对我说的话。
她要对自动铅笔芯实行严格的管控。
哎,这可怎么办?
对此刻的我来说,这简直就是双重打击。
我目光落在了自动铅笔芯盒上。
刚才被我吃掉一根,里面现在只剩下十二根了。
弹尽粮绝,我要完蛋了。
我无比郁闷的拿起自动铅笔,开始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发泄情绪。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淡淡的石墨味在纸面上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整张草稿纸就被我涂了个遍。
我将乱写一团的草稿纸撕下来,揉成一团,作势就要扔进垃圾桶里。
然而下一刻,我动作却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