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婶是个做事利索心直口快的人,她这样一说,时新雨也不好拒绝,只能把鸡蛋接过来,给了十安一颗,把另外一颗塞到一旁吮手指的小宝手里。
韩婶韩叔两人看着哎了一声,时新雨笑着说:“还是娃娃呢,得吃点荤的,有营养才能长得高。”
听到时新雨的话,韩婶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窝头:“本来我家老二下面还有一个三凤,前些年给她说了邻村庄户的人家,可她死活不愿意,我跟你韩叔说了她几句,就跟着溜乡的货郎跑了,这都三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
时新雨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仅着安慰的话说宽韩婶的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三姐已经在别处安家了,等她能脱开身肯定会回来看你和韩叔的。”
韩婶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那货郎是个鳏夫,比我家三凤大了十来岁,不知道对三凤怎么样,唉,这些年你韩叔就在镇上到处做小工,一是给老二存钱娶媳妇,二是想着能不能碰到那个货郎,唉。”
“年纪大些总是心智成熟些,肯定会更疼惜三姐的”,时新雨看着这个思念唯一女儿的妇人,已经开始没有逻辑的胡言乱语,只想着能开解她。
倒是十安,不知道为什么一脸奇奇怪怪的表情盯了她一眼,时新雨也没在意,不一会十安的手从她手臂内侧伸出来摸到她的手,她嫌他作怪,牵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韩婶听着她的话眉头似乎舒展些,时新雨也松了口气。
吃完饭韩叔已经用借来的板车拉了几个长条板凳到院子里,还有倒扣着的两个大方桌,几个人把方桌抬到院子里,又把长条凳一条条摆好。
庄户人家的时间总是格外贵,一家老小的吃喝都是从地里刨,要来吃席的村户也是等日头高悬才从地里出来。
等陆续有人上门的时候时新雨已经和韩婶一起捏了两锅窝头,唯一的荤菜炖猪肉也在锅里了,现在就差给韩婶打下手炒几个素菜就齐活了。
韩婶韩叔赶着十安和时新雨去上桌吃席,时新雨死活不愿意,说要帮着端菜端汤,韩婶看着叫不动她,攥着十安的胳膊把十安按在了席上。
十安回头看时新雨,喊了声姐姐,韩婶大嗓门:“喊你姐干啥,你在这做着吃,比你姐自己吃她还高兴哩。”
时新雨看着十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再管他,只自己把菜装到盘子里。
又听到韩婶和其他人寒暄,说山脚之前那个空院子来了人家,是小姐俩,之前在别处,爹妈走了又回来的。这是那家的小阿弟,俊俏的很。
又听到说阿姐在厨房帮忙,那是,一双大花眼,比她阿弟还白。。。
外头已经吃起来了,各种妇人孩子老汉的声音,一个赛过一个的大嗓门,说着老韩家的老二这样倒插门去了镇上也好,直接分家还挺干脆,又说今年麦子收成不好,谁家的娃娃说亲。
时新雨默默听着,心道原来是这样,只听韩婶说家里老二娶媳妇,但既不见老二的人影,也没看见新媳妇在哪,原是倒插门去了镇上。
时新雨在厨房里帮着盛菜刷锅,韩婶掌勺,韩叔和村里的老汉坐在一桌喝酒。
端菜的时候时新雨在人群中找了下十安,发现孩子正噘着嘴盯着她她,把她逗得想笑,抿了抿嘴垂着眼睛进厨房了。
等把几个素菜炒完,韩婶把各种素菜都留了一点出来。
小宝人来疯,到处乱跑,这个人喂一口那个人喂一口的。
外面是安静了一瞬又忽然嚷起来的,各种吵闹的声音夹着一声声叫喊,时新雨和韩婶对视了一眼,觉得不太对劲,探出头去看时院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本来摆了三张吃席的桌子,现在人都聚到了靠墙跟的那张,时新雨心里一惊漏了一拍心跳。
向着人群里冲过去想扒开找十安,凳子横七竖八的摆着,时新雨被绊了两下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