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谦启沉默着，看着杯中的咖啡缓缓流入她的腔中。

“你不怕我下毒么？”等咖啡独有的氤氲在口中散去，郑谦启说出了一刻钟以来的第一句话。

莎莉叶微微一笑。

“你可不是那种会对挚友出手的人，即便挚友是对立方的人。”

被道出真实性格的郑某人也不尴尬，只是卸下了伪装，懒散地为自己倒上一杯咖啡。

“你的计划是什么？”

他接收到的是一记白眼。

“哎，敬爱的上帝啊。”莎莉叶非常无奈地摊开手，“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没有任何组织纪律么？”

“也许吧。”郑谦启以肯定语调说出不肯定的话。

“好吧。”莎莉叶从座位上站起，自来熟地冲入厨房。

然后，她拿出了一根黄瓜······

“你这么主动的嘛。”郑谦启双手抱膝，蜷缩在椅子上，本色出演纯情小处男，“我警告你，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你这个程序员会有异性朋友？”莎莉叶举着黄瓜捶打着自己酸痛的脖子，一脸质疑，而后像是终于发现什么那般嬉笑道，“放心，我没把你当男人。”

郑谦启：······虽然我人畜无害，但我是有霸王硬上弓的本钱的！

莎莉叶：喔，这么说你很勇咯？

郑谦启：杀姐姐不要啊~

“咳。”察觉到作品的风格即将被带歪，莎莉叶立马打住，瞬间持枪手势，将黄瓜对准郑谦启。

“来点拍黄瓜，就问你中不中？”

“不中。”郑谦启嫌弃地接过黄瓜，“这个东西你半夜去街上逛，随便哪家大牌档都有，我没兴趣弄。”

“琪琪~”

“请你圆滑地从你来的地方出去。”郑谦启指着打开的落地窗，隐含意味十分明显。

“谦启哥~”

“说吧，中华料理你想吃什么？”

莎莉叶第n次怀疑自己的眼睛，不，这次得算上听力。

不对，现在不应该是怀疑。

她立刻打开手机，在Facebook上寻找那首好像是报华夏菜名的歌曲。

“蒸羊羔，蒸熊掌······”

“别唱了。”郑谦启一脸JO样，“搭嘎，口头哇路。”

“不要不要，都是最后一次吃你烧的菜了~”

“你帮我搞到食材再说话。”钢铁直男果断无视少女的撒娇。

“这是你说的。”莎某人“计划得逞”的诡异的笑让郑谦启觉察到不对劲。

“我认输。”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高举双手表示投降，“我看一下家里有什么食材，将就一点你总不会不乐意吧？”

曾经在美利坚军方那里和贝爷不分伯仲的“生物克星”立马点头，唯恐郑谦启变卦。

两小时后，北京时间20时整。

酒饱饭足的二人来到了郑谦启的卧室。

“计划是什么。”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世界特工NO.2端坐在办公椅上，认真地看着在他的床上打滚的少女，出声问道。

玩疯了的莎莉叶抱着德皇一番乱扭，听到这句话后，猛地起身，因为动作过于猛烈，脑部血供应不足，又无力地躺了回去。

“有两个备选项。”喝可乐姜茶勉强捡了一条命回来的莎莉叶全然没有之前的脱线，她用同样的表情望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男性挚友，“由你选择。”

“美利坚提倡的自由么？在这里尤其讽刺。”郑谦启日常损了一波“世界警察”，深吸一口气，面对最后的抉择。

“说吧，哪两个？”

“安眠药和安乐死。”

郑谦启表示自己实在不想打破现在难得严肃的气氛，但是即便他受过专业训练，现在还是实在忍不住——

重要的是，他笑得过于放纵不羁爱自由，搞得莎莉叶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

郑谦启的大笑最后化为一声重重的叹息。

“开始吧。”

莎莉叶看了他一眼。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在取出的两个瓶子中，选择了右边的那瓶。

“药片。”这很明显，是安眠药。

“想不到有一天会在没失眠时吃致死量。”郑谦启自嘲后，将瓶中的所有一口吞下。

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嗡嗡声，前兆开始了。

走到生命尽头，他最大的遗憾是将过多的时间花在任务上，而没有好好去看看这个世界。但他遇到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在意识存在的最后，感受他熟悉的所有人——父亲，母亲，老师，将军，维奥莱特，莎莉叶，季迪雅，叶卡捷琳娜，还有他的最爱、他的初恋。只要梅尔维尔能找到，她就能活下去。梅尔维尔肯定会找到她的。

罢了，没有遗憾，我活得无怨无悔。

郑谦启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挚友，说出了他一生中最后一句话——“莎莉叶，很高兴能认识你。”

莎莉叶嘴角微微扬起。

“我也是，谢谢上帝让我遇到你。”

郑谦启尽可能的让她存在于自己的视线中，直到最后一刻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