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
曾永忠坐在书案后俯首,提笔写着改朝换代后的安排。
哪些暗桩该浮到水面上,哪些人又该潜回水底休养生息,这都需要他来做安排。
韩展业为了拉拢他,开出的条件不低。他们曾家在文臣武将里都有人,又根深叶茂,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曾永忠正沉思着,外头蒋顺一路小跑着进来,“将军,太子殿下想见您。”
“见我?可有说因为何事?”
这几日曾永忠忙里忙外的,没有去看他。不过具体是因为没空去,还是不敢去,那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没有,他什么也不说。”蒋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曾永忠又问,“那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蒋顺想了一下,道,“就不吃饭,其他的还算正常,将军要去看看吗?”
曾永忠捏了捏眉头,“去看看吧。”
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终是要去见他的,不可能一直这么避着。
曾永忠起身走了出去,走到地牢门口时,就见到林知那副蓬头垢面的模样,他顿时怒上心头。
浑浑噩噩成这样,这就是蒋顺所说的还算正常?
那个神经大条的东西!脑子指定是被驴给踢过。
他怒道,“开门!”
甬道处跑过来一个小兵,拿着一大串钥匙哆哆嗦嗦地把门打开后就下去了。
曾永忠进去后,走到林知面前,看着他面前那一点没动的食盘,慢慢地蹲下身,轻声道,“吃点吧。”
将林知关到了地牢里,吃食上虽不能与宫中御厨相比,可也是按照曾永忠吃食的标准给他做的。
林知双手抱着膝盖,他慢慢地抬起头。
片刻后突然抓住了曾永忠的手臂,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我父皇呢?他还活着对不对?”
林知的眼圈通红,眼睑处满是红肿,可见他这几日定然是哭了很久的。
曾永忠倒是想哄,可也知道这个时候给他的希望越多,将来他知晓了真相就会更绝望。于是狠心道,“怎么可能?韩阔怎么可能留着皇上的命?”
“武安将军把他杀了?!”
林知震惊地睁大了眼眸,眼泪随即掉了下来。
曾永忠如实说,“算不得杀,是皇上他自己服了药,自毙而亡。”
“父皇……父皇……您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林知泣不成声,红着眼眶瞪着他,像受了惊的小兔,但气势却是汹汹。
他质问道,“你也有军队,你为什么不制止武安将军?啊?你为什么不进宫救我的父皇啊?呜呜呜……”
“你别傻了!军国大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领着那么点兵守着城门,我怎么进宫?别说我无旨不得带兵进宫,就是我能带着他们杀进去,你也不看看,就我曾家上上下下那几万兵力,能抵得过韩阔聚集的那几十万的雄兵大师吗?”
韩、曾、袁、穆四大家族都有兵力,韩展业云集其他两大家的兵将,单单是曾家军并无法与之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