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先松开,我把鞋袜脱了。”
林知犹豫了一下,才松开他。
曾永忠除去外袍和鞋袜,上了榻。
困顿渐渐袭击他的脑子,曾永忠身体像火炉一样暖和,林知起初还和他隔着一条三八线,后来困得不行了,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往他身边靠。
曾永忠长臂一揽,熟练地将他连人带衣裳给带了过来。
明月当窗,透过雕花窗格落在榻前纱帐上。外头的花树随风而动,明明还是那么冷,可适才怎么也睡不着的人此刻倒是安静得雷打不动。
林知垂着脑袋,紧紧地躲在曾永忠的怀里,他就像是被大人遗弃的小孩,没有一点点安全感。
他真的很怕再次被遗弃,所以即使与曾永忠不是很熟识,也敢心无芥蒂地往他怀里钻。
可是此举在即将弱冠的曾永忠眼里,意思就不一样了……
曾永忠轻拍他的背,无声地安抚着他。
隔日,曾永忠带林知去重新做了几套衣服,又置办了些柴米油盐等用品。回到山上则是让暗卫们把山头都巡视一遍,以确保无虞。
他在山上陪了林知三天,曾家的弟弟给他来过好几封信,催他回去,这次来时让曾永忠的贴身暗卫顺便催一下,“主子,二少爷三少爷一直催您回去呢,您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啊?”
林知没收住落寞的神色,微低下头掩饰。
曾永忠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挥了挥手让暗卫退下了,而后看向林知,温声道,“我先回去一趟,暗卫已经巡视过这几座山了,他们会守在这里,不会让人靠近的,我处理完事情就来。”
“嗯。”林知送他至门口。
曾永忠骑上马后,又吩咐了一句,“曾应,你留在这里。”
曾应神色不挠道,“是,主子,您就放心吧,属下一定会好好照顾殿下的。”
林知转身看着这陌生的院落,疏疏篱落,与皇宫的深墙高院大相径庭,他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可还是无法掩盖内心深处的冰冷与无助。
林知午后醒来,又到院子里转了转,前院收拾了一遍,干净整洁。他绕过现下住的屋子,沿着那条小石子路走到后院去。
不知名的风吹过,带着衣袂也跟着翻飞,袖口处那一层月白色的流云纹随风飘舞。
前方小溪潺潺,林知走到溪边,蹲在那块卧虎石旁,看着云波中倒映着的具有花般容颜的脸,他伸手拨了拨。
阵阵涟漪将那水中倒影吞噬,林知抬头望天,忽有鹰过,叼鱼展翅,与天搏击,与云共舞。
不知蹲了多久,腿脚微微酸麻了,他才站起身遥望着水底,无声念道,“釜底游鱼。”
他又悲戚地想自己何尝不是这釜底游鱼般的境地?
幽姿不入尘,缚手难执扇。
他该知道的。
为何还要学那目不见睫之人?
虎翼大将军,多么威武神勇的封号。
朝中的事曾永忠以为不告诉他他就猜不到吗?他们这几日看似貌合,实则神离,曾永忠那种落拓不羁、倜傥旷达的性子可是和他截然相反的。
林知心事重重地坐在卧虎石上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