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自己的学生亚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示意她朝默的方向看过去。

一片压抑而沉寂的空气中，亚叶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解。她望着办公室内的默，他刚刚重新坐下，便不由自主地将头磕在桌子上，像一座雕塑般呆呆地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言语。

默呆呆的坐了一会儿，突然就一把拽下自己脸上的面罩，毫无理由的开始把自己的头不断的往桌子上磕。

“咚！咚！！咚！！！咚！！！！……”

声音一声比一声沉闷，一声比一声剧烈。每一次撞击，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痛苦与绝望。亚叶的心也随之揪紧，她看着默的脸部肌肉因痛苦而扭曲，他的眼睛紧闭，牙齿紧紧咬合，每一次撞击都带着一种残忍的决绝。

没磕几下，默的整张脸就变得血肉模糊，血污沿着他的面颊滑落，滴在桌子上，形成了一片暗红的污渍。亚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中充满了惊恐与不忍。她想要向前，却又不敢打扰这个在痛苦中挣扎的灵魂。

终于，在无数次的撞击后，默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他的身体开始摇晃，仿佛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

最后一次，他用尽全身力气，仿佛是将所有的痛苦和绝望凝聚在一起，将已经可以看到白骨的头颅狠狠地往前一磕，那声音，就像是在寂静的夜空中突然炸响的雷鸣。又狠狠的往前碾了一下，仿佛是要将所有的阻碍一次性摧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抬起头来，就像是一座坍塌的石塔，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雄伟。

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就像是在这漫长战斗后的平静，可以听出，他陷入了沉睡。那是一种深深的、疲惫的、令人心疼的沉睡。他的脸上，不再有任何痛苦或是其他的表情，只剩下平静，一种深深的、无法言说的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亚叶才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她的心跳如鼓，她的眼眶湿润，她转头看向凯尔希，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老......老师......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凯尔希长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就像是从心底深处发出的疲惫和无奈。她看了看自己的学生，那眼神里，有着深深的理解和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然后，她沉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凯尔希带着亚叶来到了她的办公室，为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那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却无法驱散亚叶心中的困惑和惊恐。她看着亚叶，平静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你想问些什么？”

亚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想要将心中所有的疑惑和担忧都随着这口气吐出来一般。她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凯尔希，眼中闪烁着坚定而执着的光芒，用略微低沉但却充满力量的声音问道：“为什么博士要自残？”

自从看到默自残的场景后，这个问题一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亚叶的心头。如今，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凯尔希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那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红茶。她的目光越过杯沿，投向远方，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片刻之后，她缓缓放下茶杯，没有立刻回答亚叶的问题，反而轻声反问：“那么，你对博士究竟了解多少呢？”

听到这个问题，亚叶不禁微微一怔，随后开始认真地回忆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担任默的助理时所经历的点点滴滴。那些与博士相处的时光如电影画面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最终定格成一个个清晰而深刻的印象。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后，亚叶开口答道：“在我看来，博士无疑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他对待每一个人都十分友善和耐心，无论对方身份高低贵贱；他总能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尤其是当我们遇到困难或者危险的时候，他总是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面保护大家。”

说到这里的时候，亚叶原本铿锵有力的话语不知不觉间变得轻柔了许多，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她的声音宛如一阵和煦的春风，轻轻地拂过人们的耳畔。与此同时，一抹钦佩之情如涟漪般在她那娇美的面庞上荡漾开来，使得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

然而，与亚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凯尔希那张如同千年寒冰一般冷若冰霜的脸庞依然没有丝毫变化。只见她优雅地抬起纤细的玉手，再次稳稳地端起那精致的茶杯。杯中的红茶热气腾腾，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凯尔希轻启朱唇，不慌不忙地又抿了一小口这香醇的红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随后，她才缓缓放下茶杯，用那平静而冷淡的口吻说道：“嗯，请继续详细讲讲吧。”

得到许可后，亚叶深吸一口气，接着讲述道：“他啊，总是喜欢思考太多东西。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他都会反复琢磨，力求做到尽善尽美。而且，他还总是在下意识地为身边的每一个人着想。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和他有交集，他都会将其纳入自己关怀的范围之内。但令人感到心疼的是，他把自己的优先级放得非常靠后，甚至可以说是被遗忘在了角落。往往因为过度关心他人，他常常会把自己逼入绝境，累得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但却对此毫无察觉，完全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

听完亚叶的描述，凯尔希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紧接着，她那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奈。

她轻轻叹了口气，以一种既自豪又埋怨的语气抱怨道：“是啊，那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子。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守护者，不停地为身边的人收拾那些乱七八糟的烂摊子。无论是谁遇到困难或者危险，他总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竭尽全力去保护他们。在他的眼中，似乎整个世界都需要他的呵护，唯独他自己被排除在外，仿佛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似的。”

“他很帅气……但我宁可他没那么帅气。”

凯尔希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