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自安拿出来的小药瓶,是他之前受伤用剩下的伤药。都是很好的药,给康劲滴了一点在膝盖上之后,红肿和疼痛马上就退去了。
红毛当康名叫康劲,不愧是有大面积纹身的猛汉,确实相当能忍。他的膝盖其实一直都钻心的疼,但他就忍了一晚上,没有吭声,没有哀嚎。付自安来了,他还能气定神闲的交谈。
反倒是等疼痛如潮水般退去,绷了一宿的人放松下来,便开始有些睁不开眼了。一个没注意,人就睡过去了。
九娘有点着急,付自安告诉她:“没关系,休息一下是好事,你别吵醒他。这个瓶子里的丹药,等他醒了你给他吃,再去买点肉给他补补。”
说着还让刘彦给九娘拿了一吊钱。
九娘跪在地上捧着钱,泪如雨下:“大人,钱我还有,还有的,买点肉不在话下。”
“你的钱是你的,你自己收好了。”付自安指着门扉道:“但这扇门以后你得给我关好了,不够丢人钱。”
毕竟是提到了九娘的伤心处,她呜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俯下身给付自安磕头。
付自安一边往外走一边叹气道:“你去给坊里的弟兄传话,就说坊里要换天了。问人收规费的手都给我缩回来,尤其是半掩门的抽成规费,立刻给我停了。这钱也拿,一帮老爷们不嫌寒碜!告诉他们,钱以后跟着我挣,但规矩很多。觉得会不好混的,最好趁早滚!”
从九娘家里出来之后,付自安才发现雪变得更大了。又给老恶人十个钱,让他盯着扫雪的事,若是发狗办的不好,只管来报信。
老恶人却说:“不会,不会,发狗是个办事得力的人。”
付自安也便信了他的,启程回家。
……
……
在玄天国朝,白玉京天下第一城之盛名人人皆知,其繁华盛景闻名于天下。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那白玉京人个个都是锦衣玉食的大老爷。
白玉京的街面上当然是繁华光鲜的。但街市背后坊巷里,白玉京人也有他们自己的苦楚。
比如付自安这样的小官,负责治理玉京一坊。按律他应该可以得到一些官田所产的粮食和灵谷,作为俸禄。
但是啊,那官田在哪里鬼都不知道,更不要提一连几百年都是歉收这个问题了。这官田的产出没了,就用些钱帛来顶替。折算下来,再对比白玉京的支出情况。俸禄之微薄,简直令人发笑。
怪就怪在,能当上这白玉京坊正小官的,还往往不需要那点俸禄。要么本来就是不缺钱的主。要么,一个坊里那么多人,肯定能想办法弄出钱来。
坊正都是如此,坊里的官恶人、恶人,就会一步步的自己想办法。一点点的压下去,这些有形或无形的力量,便进一步增加白玉京居民的生活负担。
白玉京毕竟是个无田可耕的地方。百姓只能依靠给人打工干活为生。一开始也是奔着多一个人打工,多一份钱的心思。老百姓积极的生育,很快的时间白玉京的人口就膨胀起来。
如此,工作机会便不够分配,为了应对巨大的生活负担,百姓们就只能不断的压低自己的工价。
付自安就做过对比,在嶂州用工和在玉京用工价格有差距,玉京的工价高了五成。但是玉京人的生活成本,比嶂州那些有房有地的农夫,高两倍不止。
农夫是农闲了来帮工。不仅有钱,地里的作物还慢慢的长着呢。拿到手的工钱,基本是净收入。
而玉京人拿到手的,那就是全部了。吃喝拉撒睡,样样要钱。如果被纸醉金迷的白玉京培养出点什么喝酒、听曲、耍钱的兴趣爱好,饿死了都不奇怪。
当然白玉京也有优势,比如不是那么太看天。不用存着今年的粮,想着明年会不会有天灾,能不能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