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化成缠人的藤蔓,它慢慢爬上上官庭的眉眼,又从眉心向外扩散,渐渐笼罩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同时,藤蔓的根系,顺着气管扎入胸腔,将心脏包裹。
唯一幸存的脑子,用理智告诉他,别说话,别露出过多的牵挂,别让他们抓住软肋。
可再理智的人,也是人。
是人,便总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他身上有伤。”上官庭抬起双手,“换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上官庭,就连淡定的言璟,脸上都开始出现了裂痕。
上官玦拽住上官庭的手:“皇兄!你疯了?!”
听完上官庭的话,黑十三放下大刀,掏了掏耳朵,问道:“你说谁?”
“他?”黑十三指完言璟,又指向上官庭,好心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顶着一张白得像鬼的脸,拖着浑身上下没几块好肉的身体,来担心一个面色红润,衣裳干净整洁的战俘,莫不是白五给他脑子打坏了,黑十三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出来。
白五冷笑一声:“是挟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太子简单,还是挟持一个身手了得的将军皇子容易,我想,我还没有蠢到拎不清,看不透的地步。”
说完,白五别有所指地看着黑十三。
这下,黑十三指完别人,指着自己:“又我?!”
触及白五的眼睛,黑十三收回手,将大刀重新扛回肩头。
“小心!”
默默‘隐身’的沈图竹与祁平,一个用银针再次封住了黑十三左手穴道,一个提剑架住了黑十三的脖子。
大刀掉落,正好砸中了黑十三的脚,他吃痛一跳,大刀朝白五那边倒去,又成功砸到了白五的脚背。
“黑十三!”白五的牙,彻底碎了,“你个赔钱货。”
上官玦立马把上官庭拖到身后,以防这人再口出妄言。
他与白五商量道:“一个换一个。”
白五态度坚决:“他的命,你们要便拿去。”
黑十三的两只手,都被银针接连封住了穴道,这会儿没一只手可供他指人:“白五,我是你搭档,你就这么对我?!”
“你……你好样的!”
“搭档?你还记得我们是搭档?一天到晚叫我给你擦屁股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你搭档。”白五的语气里,多是压抑不住的烦躁,似乎已经忍了许久,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发泄,便一股脑地涌了出来,“他们一个个真是瞎了眼,才会让你这个赔钱货过了试炼,手上本事一点没有,嘴上功夫倒是厉害得很。”
“你死我活,很划算,刚好换一个新搭档。”
黑十三不服气,但在白五冰冷的注视下,也只好闭上嘴巴。
是,他是给他闯了点祸,但人总是要适应的嘛,这么记仇,怪不得长皱纹,黑十三腹诽道。
“他的命,我不换。”
“我要你们放我走。”言璟脖颈处的匕首,往里深了一分,血没入他的衣领,染透他的衣襟。
白五也被银针封住了一只手的穴道,身上还有不少伤,要真动起手来,他铁定是吃亏的。
上官玦嘲讽道:“杀手,也会怕死?”
“杀手也是人。”白五挟持着言璟,慢慢往外退步,“是人,就会怕死。”
客栈外面围着的弓箭手,先是看着白五挟持着言璟退了出来,后瞧见沈图竹挟持着黑十三走了出来。
他们手里的箭,放也不对,不放也不对,只能眼睁睁地目送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