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荀站在那扇熟悉的家门前,手里紧握着简单的行李包,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似是将他过往十五年的生活彻底隔绝。屋内妻子王启静的责骂声仍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针,刺痛着他的心。
曾经,他也满怀壮志,一头扎进生意场,想着能拼出个辉煌未来,给家人无忧的生活。可商场风云变幻,一次失败的投资让他血本无归,紧接着工地项目又出意外,巨额赔偿款压得他喘不过气。经济来源断了,房贷、家庭开支像座大山,而他却无力扛起。
走在街头,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五年婚姻,从最初的甜蜜到如今的苦涩,似是一场破碎的梦。他想起和妻子新婚时的誓言,想起女儿牙牙学语的可爱模样,可如今,这一切都在生活的重压下变得遥不可及。街边的路灯渐次亮起,昏黄的光将他孤独的身影拉得更长。他能感受到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那些目光里似乎藏着怜悯,又或许是嘲笑,正如家里人和身边朋友的态度一样。
李肆荀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踏出那扇曾经承载了无数欢笑与温馨,如今却只剩苦涩与绝望的家门。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的闷响似是命运无情的嘲笑,宣告着他十五年婚姻生活的惨淡落幕。
离婚协议书上那冰冷的字迹,在他眼前不断浮现,刺得他眼眶生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此时的他,身心俱疲,精神恍惚,像一只受伤后迷失在荒野的孤狼,不知何去何从。夜幕悄然降临,华灯初上,城市的喧嚣与繁华在他耳中却成了刺耳的噪音,格格不入地反衬着他内心的孤寂与凄凉。
今晚该住哪儿?这个现实而紧迫的问题一下子将他从混沌的思绪中狠狠拽出。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指在通讯录里翻找着那些熟悉的名字,那是他的亲人、朋友,曾经在酒桌上拍着胸脯称兄道弟,在节日里互相寒暄祝福的人们。他怀揣着一丝卑微的希望,逐个拨通电话,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窘迫与哀求。
“喂,表哥,我是肆荀,我……我现在有点困难,能在你家借住一晚吗?”电话那头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接着传来一声冰冷的冷哼:“哟,肆荀啊,你这不是自找的吗?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我家可不方便,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那嘟嘟的忙音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着他最后的自尊。
他不死心,又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还未等他把话说完,那头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嘲笑:“李肆荀,你可真够狼狈的啊!以前看你风光的时候挺潇洒啊,怎么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了?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找别人吧,哈哈!”那笑声如同一把利刃,将他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出去,换来的皆是冷漠的拒绝与无情的嘲讽。曾经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亲情友情,在他落魄的这一刻,脆弱得如同一层薄纸,被现实的寒风轻轻一吹,便破碎得无影无踪。他望着手机屏幕上黯淡下去的光,心中的苦涩如汹涌的潮水般蔓延至全身,侵蚀着他的每一寸灵魂。
李肆荀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时长时短,变幻无常,恰似他此刻飘摇不定的命运。深秋的夜,寒意渐浓,冷风灌进他单薄的衣衫,他却浑然不觉。街边店铺里透出的温暖灯光,此刻于他而言,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遥不可及。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旧址。生锈的铁门半掩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如今的落寞。他推开门,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厂房内昏暗寂静,只有透过缝隙洒下的月光,在地上勾勒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他找了个角落,蜷缩在一堆破旧的木板旁,将行李紧紧抱在怀中,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一点温暖与安慰。
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紧紧包围。他闭上眼睛,试图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寻得一丝宁静,可往昔的种种却如鬼魅般萦绕在他脑海,挥之不去。生意失败时那一张张催债的嘴脸,工地意外后那巨额的赔偿账单,妻子失望透顶的眼神,还有亲戚朋友冷漠嘲讽的话语,像一场噩梦,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眼前放映。
在这孤寂的长夜里,李肆荀的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与迷茫。未来的路在何方?他该如何重新开始?这些问题如同一团乱麻,在他心中纠结缠绕,找不到一丝头绪。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命运之神遗弃的弃儿,在黑暗中独自徘徊,找不到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