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中有一处高台,上建一六角形房子,六个方向各有一扇大门,号六安居。就因这六安居,皇子们挑住处时,苻峻挑了这处偏于东南角的府邸。苻峻入住靖王府后,将六安居内搬空,通透的大殿,由六根大柱支撑,屋檐高而阔,厅中央层瓦是一大片明瓦,此时中秋之月华透过明瓦莹莹落下,苻峻就躺在这光柱下的躺椅上。
苻峻爱这月华,更爱秋高气爽时将六门齐开,风无遮拦的对穿而过,极目远眺,仿佛能看到上京之外,享受着那片刻虚假的自由。
苻峻躺在铺着锦被的躺椅上,身上斜盖着薄毯,浅睡着了,月光将他轮廓分明的脸笼在一层光晕中,带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般的高冷。身前的茶几上摆着四样时鲜水果,殿中烛火摇曳,有六位内职太监在远处候着。
萧一苇轻身进殿,发出极轻微的啪嗒脚步声,苻峻惊醒,迅速睁眼抬头,看清是萧一苇后,又倒回了躺椅上,困倦的轻叹了口气。
“殿下,吵醒您了。”萧一苇一身黑色官服,身形修长而有力量,年轻的脸上是沉如死水的表情,完全不象他这个年龄该有的。
苻峻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侧起身来,一太监进前把一只软枕为苻峻垫好,苻峻靠在枕上,微闭眼养神:“说。”
“陈豆蔻,为陈庆安右仆射之十七女,生于壬申年八月二十五日,将及笄,生母为六妾陈田氏。”
“六妾之女。”身份之低,远超苻峻的想象:“其母族?”
“田氏为普通百姓人家,是二妾陈林氏买来献给陈右仆射之姬妾。”
“出生时有什么吉兆吗?”
“没有,殿下。”
“有什么过人之处?”
“没有,殿下。”
“陈庆安对她……?”
“不甚上心。”
苻峻略一沉吟,缓缓起身,六个太监马上围了上来掀被整衣。
“去王妃那。”边走苻峻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肩颈,边对靖王府总管林园说:“林园,备份礼送去,八月二十五提醒我去趟陈府。”
“是,殿下。”林园应到。
第二天,巳时,靖王府总管林园亲临陈府,一辆马车坐人,一辆马车运着两口大箱子,停在了陈府门前。
林园走进陈府,身后四个太监各托一锦盘,另四个太监两两抬着一口箱子,箱子放在了陈府大厅中央,锦盘四个太监整齐站立托着,立在大厅。
“林大总管,您还亲自来了。”陈庆安满脸堆笑,发自内心的高兴。
“陈大人,这是靖王礼贴,请过目。”
“是,是。”陈庆安双手接过。
礼贴上书:礼陈庆安右仆射十七女陈氏豆蔻小姐及笄之诞。
上盖腥红“靖王苻峻之印”。
“好,好,太好了。”陈庆安口中喃喃,脑中却在仔细搜索:十七女?豆蔻?貌似是有这么个女儿,只是与长相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