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靠岸,撞击在湖岸土石的声音砰砰响起。
苏年一马当先提起清平乐,剑指眼前那道浑身裹挟在黑之中的身影,淡淡地问道:“阁下何人,又为何而来?”其后两人也是纷纷提起剑来,以作警示。
黑袍人竟是传出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道:“我还没问你们几个,真是怪了,臭小子们,你们先给我报上名来。”
苏年听着这道身影的话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陷入了思考中,身后的相红杏却是传来了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你他娘是老鹰?”
黑袍人身躯也是一震,快步向前,扯下了黑袍,露出了熟悉的鹰钩鼻子,贴近脸道:“红杏?”
相红杏骂骂咧咧的笑着扑了上去,一把搂住他,笑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山上早就不见你的身影了,我还以为你死到哪里去了。”
鹰钩鼻摊了摊手道:“唉,这不是先前捣鼓了点小玩意,山下传上信来说有大老爷看上我做的洞穴,说要商量个价钱,这不时间赶得紧才没和你说一声就走了。结果卖完回到山上你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找人打探了消息才知道你小子接了这九死一生的任务来了延明山和堕星湖,我这不赶紧快马加鞭来找你,看看有没有能帮上你们的地方。今天刚刚赶到,没想到都是缘分,这不就碰上了。”
相红杏顿时恍然,淡笑道:“多谢有心,不过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还记得不,那日就是我们俩在广场上把苏师弟招进了咱百鸟园,苏师弟可了不得,修为早就超过了我们这些老油条,杀寇取石可都凭着师弟和这位吕兄。”
老鹰也是叹了口气,笑道:“完成了就好,你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我还是要向这两位道声谢才好。”
大汉扶着额头满脸的不耐烦,看着寒暄的两人吼了一声:“谢他娘的个屁,尽整些没用的,真要谢就请老子喝顿酒,天多冷,能换个地方?”
鹰钩鼻也是被这大汉的脾气吓得一愣,苏年见状对着老鹰微微抱拳道:“师兄莫要计较,这小子是爽快人,心里搁不住话,但讲义气。”
老鹰笑着摆了摆手,而后略作收拾后三人便踏上了归途,商议在流花镇取回马匹便赶回剑冢,那委任状可不轻,所以之前说好的花酒却是不敢再喝。
四人驭气尽快赶路,不过多久就赶回了镇子,来到福源阁找寻了些赶路用的吃食和水袋。见着那前些日子亲自伺候过三人的掌柜,苏年也是十分客气,从怀中掏出了从流寇窝里拿来的黄金,递给掌柜一锭,后者顿时慌忙接过,卑躬屈膝更甚,念念叨叨着少侠豪气。
苏年嘱咐掌柜不要与旁人说起他们来过这里,而后将其拉到无人处细细询问了几句,后者自然十分顺从,除了认真回答问题还对苏年说日后若是再来,必定会选最好的客房招待。
苏年一笑挥了挥手抱着东西离开。
在接受了打赏的伙计自然是对马儿照料的尽心尽力,不光日日亲自去草场割下最为亮绿油光的草料,还时常从后厨偷偷取些上好食材的根茎喂食,那种用心程度堪比照顾自己家中的老娘,生怕怠慢了一掷千金客人的良驹。
因此这马儿这两日也是恢复了元气,身强力壮,鼻息间气力粗壮浑厚,想来一路赶回剑冢问题不大。
天色刚亮,四人勒马于数日前同一地,那官道和通向小镇的分岔路口,不同的是此行告一段落。
苏年看向马蹄下车辙印纷乱,宽阔的官道尽头,却是紧紧握着剑鞘,他不明白刚下剑冢山时分明察觉到有人一路尾随,他也曾瞒着两人悄悄原路返回,看到了路上清晰的马蹄印,确是来自剑冢马匹的五角梅花蹄铁,而那人却一直不曾露面。
他很疑惑,疑惑到总感觉就像吕钟所说,这一次不应该如此顺利。
苏年再度望向官道,他突然瞥见老鹰胯下战马并未有什么疲累感,而是和他们的马匹一样精壮有力,精神充沛,像是一样休息了数日。
他右手迅速抓住了剑柄,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疑惑和紧张,深深地看向老鹰的眼睛,淡笑道:“师兄今天刚到就要离开,会不会感觉此行过于无趣,遗憾颇多啊?”
老鹰接上苏年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拉了拉缰绳,哈哈一笑道:“是有些遗憾啊,不能和你们一齐并肩杀敌,不过还好,既然是同门,想必往后机会不少。”
苏年笑着点了点头,侧身对一旁吃着牛肉的大汉微不可查地递了个不知何意的眼神,而后提起马鞭重重地甩在马上,一骑绝尘,爽朗的笑声传进了三人耳中。
“诸位,看我等谁能先到剑冢!”
三人也是一笑,快速挥鞭跟上。
背后的流花镇,延明山,堕星湖就一齐在这马蹄扬起的沙尘中渐渐模糊,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