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西伯利亚冻原。一颗小脑袋探出洞穴,来回张望,它通身雪白,长着厚重的毛皮和一条长长的尾巴,湛蓝色的眼睛机敏地观察着世界,胡须一翘一翘地感知着风中的讯息,脚底圆圆的肉垫踏在雪上发出低沉的吱吱声,不时有被雪压断的树枝从枯树的躯干上折断发出脆响,又惊起三两只麻雀从空地上飞起,惊慌失措地向天空扎去,那只小兽行走在低矮的灌木和矮树之间,向着自己埋藏食物的地点摸去,仿佛小绒球向前滚去。忽然,它停止了前进,它在风中听到重物踩踏在松软的雪地上那种突兀而又危险的声音,砰地一声它窜向自己的巢穴,沿途踏起阵阵飞雪,雪花飞舞之时灌木丛中紧随着发出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声响。在荒野的尽头,在天与地的连接之地,走来了一位怪人。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棉袄很多地方被荆棘树木扯碎,里面的暗褐色色棉絮裸露在外,他带着一顶海兽皮帽,将半张脸都裹得严严实实,由于太过污秽不堪,实在无法分辨是哪种海兽的皮毛。漏出的半张脸上色彩斑斓,不时有汗水划过,像极了画家笔下写实的雨后彩虹图。身穿的棉裤和棉鞋油亮油亮地,在昏暗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两根小短腿在雪地一蹦一跳地,往往这一根费力地插进积雪中,那一根才能费力地拔出来,臃肿地身体在雪地上滚动着,活脱脱一颗在海洋中飘荡的肉丸子。在那张裸露在外的半张脸上,肆意生长着一丛丛茂密地胡须,这怪人仿佛大病初愈的样子,没走上几步就得剧烈地喘一会儿,这饥渴的旅人不时停下身来,观察着太阳的方向来辨别方向。身后飞舞着一具暗褐色盾牌,没有任何支撑,就在怪人身后离奇地飞翔着。
怪人正是迪克,大病初愈的他在这片荒原上走了小半天了,只走得口干舌燥,心烦意乱,此刻正没好气地对着熔岩盾嚷嚷:“我说,鬼脸儿,你认不认识路啊,我怎么感觉越走离寒冰城越远啊?你该不会是路痴吧,这都走到太阳照屁股了,咋还没走出去啊?”
熔岩怪盾飞上天空,装模作样地瞅了半天,飞下来笃定地说:“没错了,主人,老怪我那本领多了去了,区区指路不在话下,就往前面走没问题。”随后小声嘟囔道:“走错路也不能赖我啊,这破地方哪里都感觉是一模一样,上次隆美尔那老东西不是告诉咱们融雪多者为南方,融雪少者为北方吗,可这风一吹谁能分得清哪边多哪边少啊?,这太阳也不靠谱!”
迪克揪了揪冻僵的帽子,反唇相讥道:“我要不是被那蠢鱼算计,受了重伤,使用不了魔法,早就飞回来了,还用你指挥方向吗?好家伙这一道上遇坑掉坑,遇谷钻谷,怎么不好走怎么来,再这么走下去我真的怀疑咱们走不到寒冰城了。”
熔岩盾哼了一声,气恼地喷了一大口黑烟,在成功把迪克染得更黑之后,嘟着嘴气愤地不讲话了。
正当主仆二人斗嘴之时,突发异变,迪克脚下的雪地突然碎裂,他一脚踩空,躲闪不及摔进陷坑。这坑深约一丈,里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头,顿时把迪克摔得七荤八素。熔岩盾刚想飞下营救,陷阱上方一张大网崩起,将熔岩盾挡在门外,雪地之中几处僻静地方的积雪炸开,几个精壮汉子各执短刀战斧,飞速掩杀而至,熔岩盾无奈一闪消失不见。
在几名汉子身后走出一位麻脸大汉,身体修长,脸色惨白,背背一把精铁弯刀。他从雪窝里爬出来,见大局已定,拿出一个酒葫芦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烈酒,随后将酒葫芦扔给众人,吩咐道:“老虎,试试他,探探这是个什么货色”那名绰号“老虎”的强盗将昏迷不醒的迪克用搭杆搭出来,仔细地在迪克身上搜了起来,只搜出几枚银币外加一些烤焦的熟肉和腌制的鱼干。老虎失望地对麻脸大汉讲:“四统领大人,煮熟的鸭子它不肥啊,白出来喝风吃冷了”麻脸大汉仔细端详着昏迷不醒的迪克,半晌沉吟道:“这厮虽然脸涂颜色,但是很像去年我们追杀的那个寒冰城少年魔法师,宁杀错,不放过,搭着他送给大小姐放放血,开开心。”手下强盗们连忙呼喝着,用绳子捆好迪克,抬猪一般抬着迪克向荒原深处前进。队伍刚走不久,一道暗红色光芒现身,鬼鬼祟祟地追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