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轿穿过喧哗的朱雀大街进了宫门,华漫兮跳下了轿子,搀扶着云流下了轿,夏决和娄朔跟在两人身后。
宫中到处挂着灯笼,宫女们穿着粉色宫裙来往穿梭,太监们也换上了新衣,喜气洋洋地往中殿走去。
云流几人走到了中殿前,中殿里人影晃动,乐声时急时缓,不时传出大笑声。
太监见了几人急忙进殿禀报说:“启禀皇上,九皇子和倾云长公主,还有夏将军到了!”
华绍一身黑金龙袍,坐在龙椅上威严地说:“宣!”
“宣!”太监尖利的嗓音一层层穿过人群,传到殿外。
一个小太监替几人打开了殿门,华漫兮大步走进了中殿,云流跟在他身后缓缓进了殿。
“咦……”使臣团发出了惊叹声,一道道眼光落在了云流身上。
云流恭敬地上前行礼,华绍温和地给她赐了座,位置在左侧席上第一位。
使臣团开始窃窃私语,纷纷朝云流望去。
云流一抬头就看见了对面的泽兰,他今夜穿了一身白金绣服,长辫整齐地束在头顶玉冠中。
见她望去泽兰嘴角上扬,朝她轻轻晃了晃酒杯。
云流哑然失笑,这小王爷当真毫不避讳,华绍的眼睛都快在他身上扫出个洞了。
华绍简单地说了几句祥瑞之词便吩咐开宴了,席间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宴毕,宫女们迅速撤走了食具,上了些清甜解腻的瓜果和热茶。
云流朝席上望去,她旁边坐着的是大公主,依次排到九皇子。在三公主的位置,华四蒙着厚重的头巾静静坐在那里,三公主则坐在华四下首。
虽然早就知道华四会顶替三公主和亲,见此场景她心里也不免难受,华四被拘在宫中习规矩已近两月,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华心兮抬头朝她望去,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中多了许多含意。
华心兮终是轻轻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云流压下情绪,轻轻呡了一口热茶。
华绍拍了拍手,众人的目光朝他看去,他温和地说:“如今我大雍风调雨顺,国富民安,乃是上天庇佑之福。今夜是除夕夜,正是民间团聚的日子,如此良辰,能与各位远道而来的使臣一同度过,朕十分高兴。听闻北境夜间不纵烟火,以免惊扰生灵,今日朕特地准备了一场盛大烟火,供大家赏乐。”
话音刚落,中殿外开始燃放起了烟花,一支支烟花窜上了夜空,在空中绽放出灿烂虚幻的花影,一支未落,另外的烟花又窜了上去,无数烟花在空中炸在一片,光影映红了半边天。
云流怔怔地看着绚烂到极致的烟花,夜空中有如花树满天,被东风吹落,花瓣如雨。中殿里雕栏玉砌,暖香扑鼻,乐姬凤箫声动,明珠光转,她看见了沉寂的过往年岁。
烟花已歇,宫宴已停,殿中众人还沉浸在盛景中,久久不愿离去。
华绍已先行回殿歇息,余下众人不愿回府的都在宫中安排了寝殿,随众人守岁。
云流看着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带回去的华心兮,心里没了兴致,起身就要离去,却被人叫住了。
泽兰满脸笑意地说:“长公主,别来无恙?”
云流余光中看到殿中人的目光都朝他们望了过来,心里嘲讽,脸上却露出了清浅的笑意,她看着泽兰说:“北境天寒地冻,小王爷却是精气十足,可见这寒气怪养人的。”
泽兰哈哈大笑,指着殿中的冰壶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是邀她投壶?她狐疑地看了一眼使臣团的人,只见他们两眼放光,跃跃欲试。这是要和她比投壶?
云流看了一眼几位皇子和夏决,笑着说:“投壶可有彩头?我听闻大雍皇室中人雅骑射,想必投壶更是小菜一碟。秋猎时未能看到几位皇子的风雅身姿,不知今日可否能一饱眼福?”
几位皇子对视一眼,纷纷来了兴致。在长公主面前怎能不应战北境之人,若是在大雍输给北境使臣,岂不贻笑大方?
当下皇子们纷纷加入了投壶,夏决也被拉进了队中。
泽兰轻笑说:“也好,素闻大雍男子骁勇善战,我倒要看看是我北境一族赢还是你们赢。”
一时间中殿沸腾起来,宫人们开始涌动,纷纷前来观战。
云流舒服地靠在软塌上,苏玉轻轻给她捶着肩。
她身侧的三公主一身火红锦袍,娇媚地说:“长公主,我们不妨打个赌,看哪一方赢。”
云流百无聊赖地点了点头说:“苏玉,把我那套南国头面押上!”
苏玉恭敬地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图纸递给华青鸾。华青鸾接过看了一眼,惊呼说:“这……长公主……”
“嗯哼,四公主,你赌哪一队赢?”
“啊?这哪有选的,必然是我大雍赢!”
云流大笑说:“好,那我便押北境赢。”
直到天色透亮,云流才乘了车轿回府。苏玉在轿中清点着昨夜赢的赌资,她兴奋地说:“殿下料事如神,竟赢了三公主三十万两银子!”
云流打着呵欠说:“华绍太小看北境了,泽兰此人心思极深,一夜把几位皇子以及夏决的性格和武功都摸透了。”
苏玉替她拢了拢狐裘,把软枕给她垫到头下,云流就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