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说好多人都不肯接,若他早点说出是总兵府的树,给谢班十个胆,也绝对不敢接下来。
唐义当然不会傻到自己说出来,对于谢班,他的计策就是连哄带骗。
这棵树就像楚城人的心结,每个人都想去伐倒它,但又不敢,因为他们的伐树技术还停留在在树根上方砍一个圈,设计好角度后,连砍几千斧,等着大树乖乖倒下。
唐义心里如明镜一般,就算他把点子当众说出来,估计也没人愿意冒这个险来尝试。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随意胡说几句,就让木工上交身家性命去老虎尾巴上拔毛,傻子都不肯干。
但是谢班不一样,第一,他很需要钱,第二,他家道败落,被逼绝境,已经可以无所顾忌。第三,为人正直。
唐义把谢班看的通透,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
至于那二百文定金,可能是同情心作祟,唐义见不得孝子流泪,无论谢班来或不来,都想帮他一把。
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谢班午时不到就早早在等他了,当他撕下官榜时,谢班虽然大呼受骗,但也没有跑路,而是恪守信用,抖抖缩缩的跟着唐义来到了总兵府。
谢班看唐义平静如水,心里只能妄想,或许这小子已经想好了安全脱身的理由了吧。
“就是你俩撕的官榜?”一名年青的副将正用怀疑的目光检视他们。
“正是我们。请问官爷,何时可以开工?”唐义平静的回答。
谢班差点哭出声来,他不想着怎么逃跑,竟还问何时开工?
“你们可知道,若是砸倒了房屋,就是死罪。总兵大人还没回来,你们若现在反悔,本副将可以放你们离开。”
年青副将是出自好意,不希望看这两个小伙子白白送死。
谢班听言如遇大赦,正准备跪下来谢恩。只听唐义平静的答道:“官爷尽管放心,伐倒此树对我们俩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那副将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唐义片刻。
“先说说你们要如何伐树吧。”
没过多久,被挡在总兵府门外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然有人惊呼:“你们看,有人爬到树顶上了!”
“我认得他,是谢家木匠的儿子!”
谢班虽然身子不壮,但爬起树来却像个猴子一般灵活。只见他挥动短锯,先从树枝开始,熟练的锯了起来。
站在人群中的,不仅有围观的群众,木工行会的几个老前辈也在关注着这场伐树秀。
“孙木匠,你说说那小木匠不锯树干,却只砍树枝,是要做什么?”说话的是有二十年木工经验的刘木匠。
“哈,怕是为了敷衍总兵府,锯几根小树枝做做样子吧。连行会都没资格进的黄毛小子,竟敢妄动这棵树,真是不知死活。”孙木匠祖上五代都是木匠,爷爷曾为皇宫修过几个亭子。
“江会长,您德高望重,您说说这两个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刘木匠不死心,问向旁边一位穿着金丝黄袍的老人。
老人摸了摸长长的白胡须,眼神中不断闪烁着惊奇的光,他若有所思一般的道:“老夫伐过的树木数以千计,从未见人先从树枝锯起,这两个年青人。。。”
“哼!”孙木匠冷哼一声,他以为江会长与他看法一致。
“这两人,怎样?”刘木匠问道。
“不简单哪!”江会长有些丧气,但还是说出了这几个字。
孙刘二人面面相觑,莫非这二人,真的能砍倒这棵树?
感到震惊的,不仅仅是刘木匠和孙木匠。还有不远处的秀雕行老板宋雄,虽然离得远,他仍然认出了那个树顶的小子,正是他让儿子宋泽英打跑的那个小子。
宋雄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立刻吩咐手下人,悄悄道:“去通知少爷,让他备好一千文钱,随我去一趟县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