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吃这一摔,身上疼还是其次,这衣裳却是全毁了,这缎本就娇贵,哪经得起油污,她呆呆半趴在地上,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先哭好还是先爬起来好。
这两日陪她来的都是大丫鬟连翘和茉莉,养娘劝不住这个小祖宗不来找王琇麻烦,索性不来了。这两个丫头也不过十二三岁,见小姐趴在地上,忙一边一个胳膊给搀起来。
王琇这才放了手上的书,站起来关切地问:“八妹妹没事吧?”
王芸听着这话先羞后恼,她一瞧这个姐姐端庄坐着,全身上下无一不妥帖,便是那额发都不曾乱,心中愈发气恨。再一瞧那水晶兔子摆件上红彤彤的宝石眼睛正对着自己,心中那无名怒火“腾”得烧起来了,顾不得身边两个丫鬟,一把冲过去把这摆件高高举起重重砸下。
只听得一声脆响,这摆件就摔在了青砖地上,兔子耳朵登时就断了。
连翘初时还没反应过来,等王芸把摆件摔在地上,她才一个恍惚,脸“刷”得吓白了。这可和前几次闹腾不一样,这回王芸不是“不小心”,而是把姐姐屋子里的东西拿起来砸了。
她慌忙去看王琇,果然她脸上已经被气红了,口中问道:“我这兔子摆件哪里得罪妹妹了,让妹妹这般生气!”
王芸被堵得说不出话,只拿手指着她:“是你在搞鬼,才害得我摔了!”
王琇只咬着唇不说话,她也装不来小孩子哭,索性就闷声低了头,果然一屋子丫鬟都当她是委屈狠了,忙上前哄,便是连翘并茉莉两个也这么认为,她们连哄带骗把王芸架着往外走,生怕她再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到时吃挂落的还不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
等王芸一伙走了,忍冬忙上前收拾东西,王琇看着那几个被拾起来扔出去的包子叹了口气:“可惜这盘包子了。”
琼花正拿了摆件断的耳朵心疼不已,听王琇这般说忍不住嘟哝。
“小姐怎么还想着包子,这兔子可是老爷赏的,就得了这么一对,您和七小姐一人一只,现在被摔成这样,怕是补也补不好,再不能用了。”
王琇笑着不说话,今个这事闹得这么大,陆氏肯定要知道了,待会要赏的东西肯定比这兔子精贵几倍,倒是这盘包子是真可惜,连吃都没吃上一口。
果然还不到晚上,陆氏就赏了王琇好几块皮子,木槿捧着从院门进来,当中一块银鼠皮格外显眼,孙姨娘一见就说要把这个给压王琇箱底,她再不能有孕,这辈子就只得两个女儿,从孩子落地开始就在打算嫁妆,凡是好赏赐都仔细收着。
这头王琇得了赏,那头王芸却得了本女诫,也是丫鬟婆子捧去的,一路上仆妇下人看得清清楚楚,王芸还没说什么,杨姨娘的脸却挂不住,她心里又苦又涩,面上还得笑着谢了太太的赏,等人一出去就关了房门,羞得一天没出去。
王芸见杨姨娘这样,有些慌神,只扯着她衣裳的蝴蝶金扣哭:“娘,娘,是她故意使坏害我,我气不过才砸那兔子的,我不是故意的。”
杨姨娘看女儿哭得可怜,又疼又气。她当初随着王五爷下江洲,就是打定主意要抱个哥儿出来,好让自己有个依靠,也放松了对女儿的看顾,谁知道两年了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到的最后她也死了心,这才有心思管教女儿,原想着还有三年才任满回京,可以慢慢教,哪知道太太这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