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院里悄悄有了流言,说是王如姝病着并不因吹了风,而是早就有了定亲对象,这圣旨是棒打鸳鸯呢。
王如意还拘着丫鬟婆子不让这话传到王如姝耳中,可不妨自己露了破绽,王如姝一向是个胆大心细的,细节上不拘小节,大面却拿捏得极清,听了这话,本来什么都吃不下的人,竟然坐起来喝了半碗碧梗米粥,还说要吃黄雀虾丸,她这些天头次主动要东西吃,陆氏险些喜极而泣,
小厨房哪敢怠慢,拿槽黄雀去骨,和虾肉细细剁烂,拿鸡汤和了,捏成丸子,去火腿汤里滚过,又拿热热的鸡油浇了,盛在缠丝玛瑙碗里端上来上来,鲜香四溢,王如姝吃了满满一碗才停。
她原也不是对林家哥儿有多大情谊,不过是从天上掉到地下,一时气不过,硬生生怄着自个,如今被流言这一激,反倒自己想通了,木已成舟,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过得舒快些,这么想着人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没几日就出去走动。
只是她之前虽明艳动人,却有些肉嘟嘟的,接连两场大病下来却消瘦了许多,婴儿肥都没有了,一双丹凤眼越发冷厉,待人接物也没往日那么随意,行事有章法起来,看着竟有了几分陆氏的气度。
对着女儿的改变,陆氏又心酸又骄傲,她早想着王如姝能改了她的倦怠脾性,到真改了,却心疼不已,宁可女儿一辈子这么随性。
王琇见姐姐越来越好,心里的内疚才减几分,她让琼花把绣东西的事透给了含笑,也不说是绣的竹子,只道瞧着是给男人的样式,习姨娘得了准信还没欢喜几日,院里流言就起来了,把她气个破口大骂,不知是哪起子烂心肺的小人要害自己,满院都说是她在背后捣鬼。
连王五爷也道这事是她做的,可不是她,这些天只巴巴打听王如姝绣过什么东西,王五爷以为她是因着前些天被陆氏陷害不平,气不过才跑去和别人说嘴,舍不得重罚她,到底还是气的。
给王如姝定了林家的事他早就知道,对林家这门亲他还是挺满意的,清贵世家名声极好,他有这么个女婿对官途声望都有益,可既圣旨下来了,这些话是万万不能再传的,先不说王氏一族女儿们的名声,便是对这圣旨不满也够治个藐视天子的大罪,最近风头越发紧,辅国公世子在密奏里写错了吉祥话,现在被卸了差事不说,还给关在家里出不来。
再加上陆氏在他面前哭了两回,说是要害了女儿就找他拼命,王五爷自个理亏,回头就冷了习姨娘好几日,只往陆氏房中去,还斥了梅居前来送汤的大丫鬟不规矩,给撵了。
这后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下人们眼瞧着习姨娘失势,往日恭恭敬敬都成了烟云,不仅送过来的饭菜大多是凉的,就连来要炭也没给足,大丫鬟琥珀气不过去找管炭火的理论,对方却半笑不笑地睨她。
“琥珀姑娘,现在天暖起来了,这各房炭火份例按规矩都减了,也不独您这一家,要是还嫌冷,可以使银子换。”
琥珀也知道按规矩是要银子的,陆氏治家严谨,不因家大业大乱花,姨娘们用度都有定量,倒也不曾苛待,只是到底谈不上万般享受,梅居地方大,习姨娘又是畏寒的,熏炉脚盆手炉哪个不要炭,往日她得宠,也没人敢要她银子,现在不过是失势几日,下人们就敢爬到她头顶来。
说到底除了习姨娘这几日被王五爷厌了外,还因着她得罪了主母陆氏,又没个哥儿姐儿傍身,这后院光有美貌宠爱可翻不得身,子嗣才是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