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的天气比京中反复无常的多,还没暖上几日,气候又渐渐凉下去,院里才冒绿意的花木可遭了殃,又成了那副光秃秃的模样,院里的当地人都说这是开春前最后一场寒气了,等熬过这几天,江洲就会彻底暖起来。
王琬只心疼自己不能穿薄衣裳了,便是年纪小,她也知道衣裳要掐腰轻盈的才好看,而且还得顶着严寒狂风前去上女学,这两日都要赖到最后一刻才肯起床,便是午觉也要如此,等王琇带着她去学堂的时候别个姑娘都已经到了。
说是学堂,其实也不过是教五房六个姑娘,陆氏请的师傅嫡女庶女都教,她不肯在这种事上含糊,特地辟出一个暖阁来做学堂,风景格外秀丽,进拱门就是一条浅浅溪流,也不过一指深,踩上去还漫不过脚背,上头架着一座小小木栏桥,两边种了几株桃树并名贵花卉,正门上雕着四季花卉,还嵌了彩色烧画屏。
进屋先是正堂,东屋便是教课的地方,王琇进去的时候看见房里多了张小几,十一姑娘王薇正笑眯眯坐在上头,旁边奶娘紧紧盯着她。
十一姑娘平日在五房就是个隐形人,她的生母是王五爷上峰送的侍婢,进门就有身孕,底下人还传过一阵小道消息,说这孩子不是王五爷的,王五爷也不怎么去瞧她,还是陆氏照顾的多些,王琇对这位姨娘的记忆不深,就隐约记得是个沉默寡言、老喜欢低着头的安静女子,后来这姨娘在生产后大出血,没熬过几日就去了,王薇就被陆氏指给了院里唯一没孩子的袁姨娘抚养。
重新注意到这位妹妹还是前两日陆氏去庙里烧香,这个妹妹不仅大出风头,还又得了陆氏喜爱,陆氏不仅又亲过问了王薇的衣食起卧,还把她抱来了上房说是要教养几日。王琇瞧着这位袁姨娘对王薇确实不太上心,陆氏说不得是在拿着个敲打袁姨娘,下人间倒是都在传这位十一姑娘好福气,在上房教养过的,前程怕是会比前头几个庶出姐姐都好。
王琬见王薇在这里大吃一惊,直到师傅开始上课还拿眼去瞟这个妹妹,等休息的时候到了西间,她边抓了碟子里的点心吃便去问王茵,王茵瞧这个妹妹,她穿了浅粉刻丝衣裳,看着粉雕玉琢格外出挑,笑起来甜的和蜜糖似的,手里还用帕子托了块三层玉带糕要喂王茵吃。
这糕分了白红棕三层颜色,中间一层用了粉一层用了脂油洋糖隔开,还拿银模子印成各种小巧玲珑的样子,虽看着却极赏心悦目,可味道就是甜点心的滋味,还因糖放太多有些腻口,就和这位七妹妹一般,瞧着美人如画,一开口就教人厌烦,王茵心里腻味,面上却半点不露,微笑着吃了糕点。
王琇坐在旁边看这个五姐姐,那个荷包到最后还是烧了,孙姨娘也觉得光凭这个扳不倒王茵,她这几日让身边的丫鬟盯紧了几个房里人,只是母女俩都没把这事告诉王琬,王琬这姑娘小处看着精明,可大面却糊涂,要是让她知道王茵送了这么个荷包,怕是第二日就会在王茵面前露陷,为了不打草惊蛇,王琬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母女俩谈话时孙姨娘瞧着自个长女沉静的面容,心里也在暗自嘀咕,莫非出生早一点就是不同,这姐妹两相差不过一刻钟,可瞧着竟像是差了十年似的。
“太太之前说十一妹妹聪慧,教她的千字文百家姓学的极快,描红也认真,就让她来看看姐姐们上课。”王茵笑着和王琬解释。
“那就是只有今个一下午了?”王琬注意力到不在这上头。
“是的,正巧太太今日忙碌,就让周姑姑抱十一妹妹来了,明日还是要回去的,十一妹妹这么小,哪能学我们这些呢。”
王琬拿眼去瞧正在喝花露的王薇,就这么小的姑娘,太太不仅让她住在上房碧纱橱里,听说还亲自教她启蒙,连下人都对她格外恭敬些,也不知道哪来的狗屎运得了太太青眼。
王琇瞧着妹妹脸上表情不对,连忙上前,自己这个妹妹老是喜欢眼红别个,也幸好就是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这性情当真要好好磨一磨,她上前笑着挽了妹妹的手:“你们在讲什么呢,那么热闹。”
说着王琇拨了拨王琬头上的小花钿:“妹妹上课也太认真了,这鬓发都有些乱了。”
“是吗?”王琬一听果然就去摸自个的苞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