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爷见她不出声的茫然样,认定她这是在装傻,毫不犹豫摔门而去,走前还招人来吩咐看紧了院门,不准任何一个人进出,接着直奔陆氏房里,后院这地界,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还是要陆氏来才行。
等进了陆氏房里,陆氏果然没歇息,只换了身家常衣裳靠在榻上,见他进门就问:“老爷这是怎么了?直带着人奔到后院,可是梅居出的什么事了?”
她见王五爷吱吱唔唔并不直言,便挥退了丫鬟坐起来,等房里只剩得他们夫妻两个,王五爷才奔到榻边执了她的手神情恳切:“夫人,我有事相求。”
接着他就把今日吃春日宴时刺史吴大人是如何看到菜式变了脸色,又隐晦告诉他这个是冯家家传菜谱的事说了。
“冯家家传菜谱——”,陆氏心底知道得比王五爷还清楚些,面上却恰到好处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可是那位吴夫人的娘家,肃洲粮仓一案的从犯阜陵伯冯氏?”
“正是,这习姨娘怕是冯家流落在外的遗孤,”王五爷点头,“她进门就是报祖父抄家之仇来的。”
“什么?老爷莫要冤屈了好人,”陆氏以手捂唇做出惊容,“不过是个菜谱而已,说不得另有隐情呢。”
“哪有什么隐情!”
王五爷阴着一张脸,他听了吴大人的话后就起了疑心,索性派人去往外书房一查,却刚好逮着自己的长随汪广从书房里头出来,见着人来满脸惊慌转身就要跑,等再一搜身,就摸出了他的名帖。王五爷简直勃然大怒,使人拷问,却问出来是习姨娘身边的翡翠早就勾搭上他,用了美人计要他去摸一张名帖出来,还道是自有用处。
“我同你说,我们姨娘肚里怀的八成是个哥儿,五爷早就保证过了,等生下来就能记到太太名下,等过段时间弄死那个短命鬼太太,这五房还不是姨娘的天下,到时候在大人那儿黄汤一灌,枕边风一吹,你还不愁有好前程?”
——王五爷听着属下一字不落地转述翡翠的说辞,顾不得还在宴席上,当下脸色就黑了,他倒不是心疼陆氏,而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作为一个官途顺畅八面玲珑的新贵,他实在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后宅女人愚弄的事实,而作为名义上与陆氏同等地位的宅邸主人,翡翠轻描淡写说出弄死陆氏也令他感到不安,她们今日能下毒手害死陆氏,来日未必不能下毒手弄死他。
王五爷一面派人去继续细查,一面吩咐看紧了习姨娘,接下来的调查很顺利,短时间虽没什么大成果,但绝对可以证明习姨娘和宅子外头的人有联系,还多次打听、试图接近外书房。
到这时王五爷才感觉一阵后怕,他这几日不仅把厨房交给习姨娘,还给了她一部分管家权,这大大方便了习姨娘的小动作,别的不说,要是还是陆氏管家,汪广就算有三头六臂也见不得翡翠。
他当日觉得能证明一往情深的举动恰巧成了自己的催命符,作为官场老油条,王五爷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出了六七种利用外书房构陷栽赃的方法,他越想越是心寒,忍到宴席结束,立刻就冲进梅居找习姨娘兴师问罪。
陆氏听完了大概,她没有在意王五爷说起给习姨娘管家权时有些闪躲的眼神,皱着眉问:“这么说习姨娘倒真是个心有不轨的,可她是怎么攀上肖县令的?老爷不是说她是肖县令的表妹么?”
“这——”王五爷越发支吾,他讨好地亲手给陆氏倒了盏枫露茶。
陆氏挑起眉望着他,这还是他们夫妻年轻时会做的事,那时候王五爷做了什么引得陆氏娇嗔,就会亲手捧茶请罪,没想到现在都已经是快做外祖父的人了,王五爷还来了这一招,只不过陆氏望着微红的茶汤心中早已没了当年的甜蜜,她十分清楚王五爷为什么如此做小伏低。
果不其然,随后王五爷略有些尴尬的低声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习姨娘,习娇娇的出身有些——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