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问题也大同小异,诸如这起纵火案发生时,你在哪里?在干什么?起火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发现起火后你做了什么?你是否有参与这起纵火案,等等。
这样的审讯,除了看问的问题,也看审讯的技巧。
而顾君玮显然深谙其道,脸上虽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一个个问题却像飞刀一样甩出来,完全不给人思考的时间,听得一旁的陆成霖都汗流浃背了。
想着顾大将军平时在军营里估计也没少审讯敌人,当然面对敌人,手段断不会如今天这般斯文,听说在军营里,对着那些不愿说实话的敌人,直接拿刀子把他们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也是有的。
这样一想,陆成霖后背一凉,再看身边那个嘴角含笑的俊秀男子,突然觉得他的笑怎么看怎么渗人。
最先接受审讯的,是那三个庖厨。
那三个庖厨都是中年人,因为要准备旅店客人的早膳,他们很早就起来做准备了,在起火前,他们三个一直都在厨房,互相都能证明对方在起火前没有离开过厨房一步。
其中一个庖厨显然还没从那场大火中走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道:“厨房的总管是个很严厉的人,要是发现有人偷懒能眼也不眨地扣掉那人半个月的饷银,是以大家伙都养成了习惯,一般除了去茅厕,都不会轻易离开厨房。但总管人其实不坏,是个酒坛子,一有空就拉着我们上酒馆喝酒,在别的事情上抠门得很,就喝酒这件事最大方了,宁愿被家里的婆娘追着打……却没想到,这人说没就没了……说起来,虽然起火的柴房就在厨房旁边,但最先发现起火的,却是在大堂当值的丁三,他来喊我们快跑的时候,我们都没想到着火的是柴房。”
因为他们都是分开审讯的,互相不知道对方会被问什么,是以不太可能提前对好口供,证词的可信度很高。
接下来是那个在厨房负责一些杂事的厨娘范娘,她上来后,还什么都没问,就看顾君玮看痴了,直到侍卫提醒了她,才搓了搓衣角,不好意思地憨笑,“这位郎君生得好,老奴很少见到长得这么好的人,就像天上的神仙。”
在场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顾君玮也是淡定,依然嘴角含笑地对她进行了审讯。
苏云微微侧头看了看他,心想也不能怨那个厨娘,这男人确实长得太犯规了点,特别是此时穿上了文官的衣服,儒雅俊秀之余透着一股英气硬朗,对于本来便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厨娘来说,不正是如仙人一般?
范娘的说法也很是中规中矩,只说自己当时正在洗菜,突然便听到有人说着火了,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她洗菜的地方就在厨房外面,从厨房看出去应该能看到。
顾君玮立刻低声吩咐陆成霖去向那三个庖厨确定情况。
最后,当顾君玮问范娘起火前有没有什么异样时,范娘想了想,道:“好像没有,老奴一般是最早到厨房的,因为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说起来老奴那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到柴房搬了一捆柴到厨房,免得做菜时用起来才发现不够,那时候的柴房还好好的,谁曾想……还有件事,其实也不能说是怪事,那天有一桌客人喝酒喝到了很晚,有两个大男人喝醉了还大吵大闹发酒疯,值夜的丁三应对不来,慌慌张张地跑来让老奴过去搭把手,其实那群人也就是空有其表,由着他们闹便是了。老奴过去后看没有搭得上手的地方,便回来了,然后再没往大堂那边去,也不知道那群人是什么时候回房的,直到丁三突然跑来说着火了,让我们快点离开。听他说是因为熬了一整夜肚子有点饿,瞅着个空隙来厨房找点吃的,才发现了柴房着火。”
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范娘眼神一动,嘴唇微抖,“而且那火好生邪乎,笔直的两条线便往主楼那处窜去了,看起来就像……就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