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让我瞧瞧,”她开口道,嘴边似有笑意,但笑意未达眼底。
这是要选近身的宫女。
众人都抬起头,有些怯懦,有些不屑,有些期待,而云今只是淡淡地看向她。
玉充依不过是十九岁的样子,却一派老成,脸上未施粉黛,甚至连衣物配饰的搭配都不大妥当。
广袖的淡蓝色底子,却配上流金的丝线白玉的素净簪子,却偏偏又配上了张扬的红镯子。像是蓄意的张扬。
只是这样的张扬,未免太不同寻常了一些吧。
“就你吧。”状似无意,她顺手点了一个宫女。
云今抬起头,发现这个玉充依指向的就是自己,心下一惊。
她笑道,“你便是我的近身宫女了。”
云今心中暗苦,一旦入了眼,就很难再无缘无故地离去。
简而言之,短时间内没法逃出宫中。
脸上却不能有什么情绪,在众人的羡慕声中,她声音清脆地回道,“多谢夫人。”
四周只剩一个人。
玉充依落座在绵软的坐垫上,却好像不甚舒坦,云今忽然想起了药园中颜路的那块草席。
“你叫什么名字?”她开口道。
她在和云今说话,眼神却是看着明亮的窗纸。
忧郁而无神,全然不像一个时辰前精神。
一个听说深得陛下青睐,甚至被点名进宫的妃子,竟是这样的状态吗?
云今低了低头,行了一礼,“夫人,总管尚未给奴婢起名。”
“是吗?”她喃喃道,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摸上脆弱的窗纸,像是要把它戳穿,“就叫山荷吧。”
云今一怔,不解道,“山河?”
玉充依一笑,以为她并不识字,“山水的山,荷花的荷。”
云今不多言语,终究只是个假名字,便点点头道,“娘娘好文采。”
对方只是不语,陷入了沉默。
云今觉得她和自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一方是要撞开城墙的马,一方是困在金丝笼中的雀。
虽有不同,但她并不见得对自己有害处。
过了半晌,玉充依张了张口,才又喃喃道,“这座深宫里,果真好冷啊。”
云今看向了焚香的火炉,火焰还在向上蹿着,她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