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孙寥殷给宫里递了折子,说是身体大了,想告老还乡,望陛下批准。延尉一职为九卿之一,这三公九卿的折子,哪里是下面人做的主的。
这延尉大人的折子,一层一层的审过,送到了内阁。文华打开大致看了一遍,微微笑了一下。
“陛下,孙大人的折子。”文华把折子呈给正低头批奏的顾萧扬。
“先放下吧。”顾萧扬把毛笔放在墨砚上,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一旁的程小肆上前给他捏肩按摩。
文华点了头,退回去整理其他奏折。
顾萧扬闭着眼,享受着身后人力道恰好的按捏。过了会,摆手让他停下,命程小肆取些点心水果来。
程小肆乖乖应下,出了门。
顾萧扬见他出去,开了口“孙寥殷这事,你怎么看。”
文华起身回答“陛下,人确实上了年纪,有些事做起来总会力不从心的……”
顾萧扬翻了翻孙寥殷的折子“这位置他也做了不少年了,是时候该换人了。”说完,大手一挥,折子上多了朱红色的准。
“那对于人选,可有什么意见?”
文华轻笑“陛下心中已有合适人选了不是吗,陛下和臣想的是一个人。”
乔炀到底还是升做延尉,本事好事一件,乔炀心里却是觉得有怪……
散朝后,来往群臣都他道贺,丞相李维宴站在乔炀一边,大笑了一声“乔大人不必谦逊了,乔大人这些年为大魏为陛下尽心尽力,辛苦了。”
乔炀不胜惶恐,抱拳道“身为陛下的臣子,为君分担这都是应当的,哪里担的辛苦二字。”
忽然那尚书令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自古都是能者多劳,乔大人以后可有的事忙咯。”文华挂着他那笑面狐狸的笑,虚虚拱手老天,望着二人“陛下有我朝如此能人,我大魏之幸。我还有事,二位归程多加小心。”
李维宴看着这个文华,心里着实难以欢喜。这人心思缜密,做事狠厉,但偏偏这几年很得皇帝宠爱。面上大方一笑,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文大人真是过奖了,那文大人慢走。”
“大人慢走。”乔炀随上丞相,后自己也客套几句出了这皇宫大门,上了马车。
乔易汎今日一身锦蓝衣袍,手中拿着骚包的折扇,欲出门,瞧见自个老爹坐在椅上神情沉闷,本想去宽心几句,谁知他爹一抬头看见他就跟猫看见耗子,两眼一瞪精神抖擞。乔易汎打了坑边,两脚抹油一样的跑了,心里不免念叨,我爹不是升职了吗?丧着脸干啥?
天上又飘来雪花,今年春打的真晚。乔易汎慢悠悠晃在大街,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两脚一立,呦,这如意坊门口怎会一人如此眼熟?
看着少年琢磨不定的脚步,大步迈过去,一把拦着少年的肩,笑嘻嘻的开口“燕京若大,我和子纪当真缘分秒的很,你这是又缺银子了?”一脸的幸灾乐祸。
卫子纪转头,拍掉肩上的爪子,对来人说“小爷怕进去被扔出来。”
“哈哈哈,别人都是输得叮当响被扔出来,唯有子纪是这如意坊不敢接的客了。”想起初次他还过去救少年,后来才得知,少年又一次去将银子都赚了回来,倒是本事不小呢。
卫子纪一挥手,眼角都带着笑意“那肯定了,小爷这金手还能输了不成?走吧走吧,人家开店挣钱也不容易。”
“好好好。”乔易汎被卫子纪拉着胳膊,喊到“哎哎哎,你轻着点拉,这身衣服可是新做的!”
两人窝进了暖烘烘的凤兮阁。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少年住在这里的时候,房里依旧是熟悉的三人,不同的是这次与柳依依对弈的人换成了卫子纪。
乔易汎在一旁看的云里雾里,根本看不懂少年的下法,只得开口问“子纪好久不来了。”
卫子纪不答反问“乔兄不也是才得以出府门?”
“唉。”乔易汎着这蓝衫,躺到椅上,一手撑着脑袋“我爹居然升职了。”
“哦?”卫子纪放慢了指尖,‘哒’脆脆一声落去了白子。
“我爹升为延尉了,三公九之一的九卿阿!你说这等好事,我出门的时候我爹居然闷闷不乐的坐在厅中。”乔易汎望着房梁,不知再想些什么。
“乔兄对朝中之事还真是一概不知。”卫子纪轻睹一眼迷茫的人。
乔易汎愣了愣宫中事他一向不理会,也捉摸不透,无奈摊手“我爹也总说我不知上进,唉,其实我一直都不懂何为上进?”
一局落定,柳依依败北。少年起身,坐到乔易汎手边。伸手斟了一盏酒“很多像你这样的官二代他们并不会有你所说的困扰,自是心中清澈,才会这般苦恼。”
“是呀,公子自是不愿去阿谀奉承之事。”柳依依收拾着棋局,将棋子分类归好。
乔易汎坐好,看着两人,个个都是一副看透彻的样子,抽了抽嘴,无奈道“说的轻巧,怎会知道我的难处?宫里你们又不曾去过,那些虚假问候也不曾目睹过,当真使人心乏的很。我宁愿无所事事,守着凤兮阁,也不愿带着假面具与那些人虚伪奉承。”
柳依依挑拣的手停了一刻,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也不给予回应。
卫子纪磕着瓜子,看一眼屋外“这天还要冷上一段时间吧。”
“春天总会来的。”柳依依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