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回到提香草堂,一进门,就见沉阙在院子里不安地来回踱步。一听到响动,他马上迎了上来:“你去哪了?”
“你怎么还没睡?”她不答反问,“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还不去床上躺着。”
“你是不是去驿站了?”沉阙语气严厉。
“我……”她一副不打自招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沉阙冲动地捏住她双肩。
她定在原地,二人四目交接。沉阙眼中映着自己憨傻的脸,她却只留意到对方焦急的表情。
“幸亏你安然无恙,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沉阙语气又严厉了几分。
她怔怔盯了对方半晌,柔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她极少用这种音调说话,沉阙瞬时火气全消,而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尴尬地收回手。
“你在担心我?”她喃喃问。
他刻意回避她的眼神,不答话。
她凑上去,逼他看着自己,笃定道:“你担心我的。”
沉阙无处可逃,眼神逐渐变得柔软,声音细如蚊响:“就算我现时帮不上什么忙,你至少也得同我打声招呼的。”
她心头涌上一股暖意,似有百花在其中盛开,叫她感觉如痴如醉。她一手圈住对方的手臂,一手执住他的掌,道:“我以后会注意的,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沉阙情不自禁回握住她的手,叹息:“方才,我真怕你回不来了。”
她靠在对方的手臂上,轻声道:“不会的,纸鸢飞再远,有线牵着,都会找到来时路。”她与对方十指交握,“我的线,在你手上。”
沉阙一怔,而后又一笑,不再言语。
她闭上眼,嗅着对方的气息,感觉那微凉的体温,竟是前所未有地安心。她忽然觉得,比起秦驭风和上官英姿,她与沉阙算是很幸运了。至少他们还拥有这一刻的心照不宣,不像那一对一样,始终隔着一层纱,似近非远,似是而非,触手可及,又触不可及。
京城聚贤楼,秦驭风与各路英雄豪杰围坐议事。楼主黄觉道:“近段日子,风烛堂表面虽无大异动,可江湖却是怪事频频。”
“有何怪事?”千秋派掌门胡不知问。
黄觉道:“桐山派岳掌门,清虚派罗道长,以及扶桑派苏长老,相继失联。听他们的门徒说,他们走时并未留下任何交代,一夜之间便人间蒸发了。”
“有这等事?他们失联多久了?”
黄觉估摸一下,道:“有段时日了。”
“会不会已遭不测?”
“难说。”
“是否为仇家所害?”
“行走江湖,与人结怨,在所难免。但眼下这境况,我们正道联盟的仇家,只有风烛堂一个。”
胡不知思忖一阵,提出质疑:“若真是风烛堂所为,为何会选中这三人下手?”
“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黄觉道,“而且,我还发现一问题,也不知是我多心,还是纯属巧合。”
“你且说来听听。”
“此三人与之前胡掌门派去风烛堂探虚实的四大高手一样,命格均属阴。”
胡不知心生疑窦:“四大高手密探风烛堂,一去不回,而今三大掌门又无故失联,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点。”
黄觉转脸面向秦驭风:“盟主,你怎么看?”
秦驭风心不在焉,完全没听进他们的话。
“盟主。”黄觉又叫了一声。
秦驭风如梦初醒,找回焦距:“抱歉,你们在说什么?”
“门主心神不守,可是有心事?”黄觉问。
“没,没有。”秦驭风掩饰,“你们说到哪儿了?”
胡不知道:“我们说到,三大掌门无故失联,其共同点,是他们的命格均属阴。”
“与胡掌门门下的四大高手一样?”
“没错。”
秦驭风思考一阵,道:“二位有没有听过鼎炉之说?”
二人点头,胡不知接道:“此乃修习内功投机取巧之法。练功急于求成,有走火入魔之风险,但若以内功深厚之人为鼎炉,便如同为自己设立了屏障,修行者可事半功倍,反噬之险则由鼎炉承受。”
秦驭风点点头:“我曾以为,这不过是江湖虚假传闻,但就眼下之境况来看,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此话怎讲?”
“二位难道不曾疑惑,段不易那样的纯阳之体,怎可练就太阴九绝?而且还练到了第七绝。”
黄觉被一语点醒:“盟主的意思是,段不易借阴命之人练成邪功?”
“极有可能。”
“若真如此,那该如何是好?他只练到第七绝,就已难对付,若叫他登上九绝,岂不无人能敌?”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猜,他应该正遭遇瓶颈。”秦驭风分外笃定,“太阴九绝得是至阴之体才可练就,这世间阴命之人不少,可至阴之体,却是寥寥可数。我猜,他是急于求成,才会四处网罗阴命之人。”
“如此一来,曲虹剑就更至关重要了。”胡不知道,“能破太阴九绝护体阴气的,只有曲虹剑的剑气。”
秦驭风眼中浮起一抹难色:“可那陈桂太不上道,我们不能把念想寄托在这上面。”
“盟主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