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龙得意洋洋的展现完他胜利者的姿态后,柳世源回答蓝小龙的只有一句话:“蓝小龙,我真心觉得你可怜可悲。”
这是纪雨瞳第一次听见柳世源说话。
也许是爱屋及乌,即便是因为满身伤痕让气息不足,她仍然觉得柳世源的声音充满了男人的磁性。看到心爱的人,身上是没有一丝缺点的。
“我可怜?你说我可怜?你的命都攥在我的手中,你说我可怜?”蓝小龙不可思议的看着柳世源,那感觉,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柳世源艰难的摇了摇头,道:“不,更准确的说,我觉得在天之灵的蓝大头人实在是太过可怜。”
“你……你居然敢这么说我的爹爹?说,我爹爹哪里需要你可怜,如果说不明白,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悔不该逞这口舌之快。”蓝小龙握着藤条的手青筋暴起,已经开始剧烈的颤抖着,看来,他的怒火快要控制不住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在这天地之间,只有我、你和在天上看着你我的蓝大头人,我为什么不敢说。蓝大头人一世英名,十数万明军听他威名,无不又恨又怕。但是蓝大头人可能永远也猜不到,本来应该最最为他争得脸面,让他英名永存,让他涤荡青天,还瑶族侗族人一片净土的志向可以得到继承和发扬光大的独子,在他英灵升天后,居然鬼迷心窍起来,做起一桩桩一件件倒行逆施的事情,让大藤峡的男男女女敢怒不敢言。”
柳世源的话像一把刀一样扎进了蓝小龙的心窝,他一下子被刺激到了。蓝小龙的脸由白到红,由红到紫,抽搐着,变得狰狞至极。他呆愣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雷鸣一般的狂叫怒吼。蓝小龙高高举起藤条至头上,道:“我不许你提他,整个大藤峡,谁都不许在我的面前提起他。”
柳世源毫无惧色:“蓝小龙,你说你不可怜,但是你现在的模样,用四个字可以形容,色厉内荏。悠悠之口谁能够堵得住,口说在于心声。这些年,是没有人在你面前提起蓝大头人,但是族人们谁不在背后拿你和蓝大头人做比较。他们压根儿都不敢相信,如神明一般存在过的蓝大头人居然会生出这样一个生命继承人。”
“呜呜……”蓝小龙抱着头,似乎很是痛苦,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低吟。
过了一会儿,他瞪着发红的双眼:“我刚才是不是跟你说,不许提他。我告诉你,你没机会了,谁在我面前提到他,我就让那个人去死。我蓝小龙是我蓝小龙,他蓝受贰是他蓝受贰,他是个大仁大义大智大勇的首领,我为什么就不能做个好酒好女人的头人,我为什么要遵循他的轨迹活着,我不,不……”
“我不要和他一样,我不要和他一样。”蓝小龙把举着藤条的手向后折出一个夸张的弧度,把最大的力道灌注在藤条上,死命朝柳世源的身上抽打过去。本来,柳世源的胸前、双肩和头脸已经没有多少好皮肉了,这一顿雨点的抽打,更是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了人样。
每重重抽打柳世源一下,蓝小龙就歇斯底里喊着刚才重复的话。
狂风骤雨的打了一两百下,柳世源又垂下了脑袋,他连抬头的气力都已经没了。
蓝小龙看着满身是血的柳世源:“现在我和你到底谁更可怜?”
柳世源歪歪垂着脑袋动了动,示意着他的不屈服:“我的疼,是疼在身体上。而你,疼的却是心里。我即便马上死去,我也死得其所,而你,将要煎熬一辈子。”
蓝小龙咬得后槽牙咯咯作响,道:“到底是一个舞文弄墨的汉人,哪怕就是死了,嘴上也不肯饶人家半分。你信不信我这就把你的牙敲碎,把你的舌头拔掉,让你没法说话。”
柳世源呵呵笑了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哪怕我的嘴不能说,我心里面还是瞧不起你,我还是替蓝大头人觉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