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温友泉站起身,把县令官袍下摆提起来往腰间掖了掖,疾步如飞,一转眼便是几丈开外。
看着温友泉来去如风的背景,李震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人一旦放松下来,胳膊上的疼痛感反而袭上了心头。
然而,就在此时,站在李震身后的蓝小龙脸色突然大变,大叫一声:“总兵大人,不好。”
李震转身瞧着蓝小龙的反应,愕然道:“蓝大头人,你这是?”
蓝小龙道:“大藤峡的兵马已经距离临武县城不远。”
“你确定吗?”虽然是这么问,但是对于蓝小龙这样从小就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战士,他并没有多少疑惑,只是顺口说出。
“我确定,总兵大人,顺着风,我几乎能闻到我们族人战士腰间钢刀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儿。”
蓝小龙的这段话说得有些夸大其词,不过李震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里了。他跟刚才的温友泉做出了一样的反应,完完全全没有了一路行来稳当持重的样子,大声道:“所有人都跟我上燕子楼。”
为了能够在战时眺望到更远的地方,温友泉把住所搬到了临武县最为方便俯瞰侯大苟军马必经之处的所在,并且软硬兼施,让城中的几大富豪家族出资捐盖了一座高大的塔楼,名叫燕子楼。时日一久,燕子楼所在的几进院子便成了县衙的所在地。而原本的县衙,逐渐成了摆设。
李震健步如飞,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燕子楼的顶楼,他定睛举目远眺,很容易便锁定了目标,一阵阵滚滚的烟尘从大概一二十里地开外的地方越扬越浓重,李震的脸有些煞白,他有点想象不到,侯大苟仓促之间集结起来的军队急行军,竟然如电闪雷鸣,快速到这样的地步。
“贼兵纵马袭城,全城百姓戒严。”
温友泉离开的时候,就带了两三个随从,其余的亲信都陪伴在李震的身边,并前后着脚儿上了燕子楼。其中一名亲信也不管是不是有总兵大人在场,也没等李震发话,便脖子暴起青筋,扯着嗓子使劲喊了起来。
他的话音一落,便听见“咣咣咣咣”的声音,震耳欲聋的一连串撞击铜钟的声响。
原本大街小巷还到处弥漫着慵懒气息的临武县城,平地里便突然发生了无法抑制的躁动,适才还寥寥无几人的大街上转眼间便到处都是人,穿着甲胄的兵士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虽慌不乱,各就各位,向着自己的守护的地点而去。而满城的老百姓也没有闲着,他们只比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慢了一拍,所有人也是争先恐后往城墙的过道上潮水一般涌过去。青壮劳力捋着袖子搬檑木石块,年纪稍大稍小一些的忙着烧着一口又一口大锅。有人就问了,都这个生死关头了,还烧什么锅?原来,大口的锅里面都盛放了油,如果侯大苟的兵士涌到城头底下的时候,城头上面的士兵只要把烧滚了的热油往下面一浇,便会瞬间烫死烫伤无数人。那种被滚油烫死烫伤前的惨状和惨叫声,会对敌人的士气一个大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