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凉皮，柳翠翠回去上班，范之淹则直接坐公交车去火车站买票。

火车站售票室挤满了人，挤来挤去近一个小时，范之淹终于买到了一张硬座票，出发时间半夜11：55。

回到车间已是下午4：30。范之淹草草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又跟技术员小黄交接了图纸工艺生产进度等等，然后去和王主任道别。

王主任看起来气色不错：“票搞定了就好！我没看走眼，你的最大优点就是靠谱，执行力强。”

话锋一转，王主任又忧心忡忡地说：“听见厂长说的话了吧，企业要改制了！虽说改革开放十多年了，但是咱厂职工仍然思想僵化人浮于事。公家的事情能推就推，能拖就拖。半天能办好的事拖一两天，一天能办好的事拖一两周。今年上级要求要加快企业改制步伐，下岗分流不可避免！所以你去培训一定要认真努力，把真本事学回来！”

范之淹用力点头，又把车间技术方面的交接情况给王主任汇报了一下。王主任手一挥：“放心去出差学习吧！老瓜的事不要想太多！”

范之淹拿了一些书回到了宿舍，开始收拾行李。七月中正直盛夏装，所以行李也是简单。

范之淹装了两件恤，两件衬衣，两件长裤，两件短裤。然后是几本文学杂志，英汉词典和几本英语书及红蓝铅笔。

正收拾时，柳翠翠推门进来了，递给范之淹一本十月杂志：“这是最新的一期，送给你！”

范之淹一看，高兴的接过杂志装进随身书包里：“这个比中午的猪头肉好多了。”

柳翠翠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在行李箱里一阵乱翻，把衣服都弄出来重新叠了一遍分类摆放到小箱子里。却把英语书拿在手里翻了翻，说道：“你是去学习新标准，不是外语培训，拿这么多书不嫌沉？”

范之淹接过英语书又轻轻放回箱子，一边关箱上锁，一边说：“忙就不看，没事干的时候就看看。”

柳翠翠笑道：“咱厂根本就用不上外语，学它有啥用？”

范之淹把行李箱掂了掂：“啥有用没用的，那就是个爱好。你看，箱子并不重。”

放下箱子，范之淹看着柳翠翠愧疚的说：“中午的事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

柳翠翠眼圈一红，赶紧低下头佯装没事，小声说：“出了那么大的事，搁谁都会烦。”

经过厂长主任训话，柳翠翠开导，早上的内疚感减轻了很多。真心感激领导临危不乱，又暗自庆幸有机会出差。

眼不见，心不烦，现在还真想出去清静清静。

范之淹把水杯，洗漱用具往书包一装说道：“柳小姐，多谢良言苦药，今晚容小生去城内一请，美味佳肴，悉听尊便！”说完热切地看着柳翠翠。

柳翠翠笑容灿烂：“酸掉大牙啦！”又学着范之淹的腔调说：“本姑娘只有良言，并无苦药。”

转而叹气说：“还是算了吧！你们男生花销大，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吃饭。算了算了，心意已领，省省吧！”

范之淹四下看了看故作神秘地从书包掏出来一沓子钱说道：“看，有钱了！”

柳翠翠却笑了：“你烦人不？那是公款！管你一个多月的吃住行，更不能乱花！”

范之淹小心的把钱又装了回去：“小姐有所不知。。。”

柳翠翠却打断他，娇笑道：“别油腔滑调了，能好好说人话不？”

范之淹赶紧打住定了定神说：“是这样，出差补贴规定：市内一天餐补八毛，不算多吧？但是异地出差，每天餐补四元啊！四元一天，三十五天就是一百四十，再加上火车票硬座补贴，总共补贴一百五十多元了！吃饭最多花一百，这样净赚五十块，还落一个月的工资。”

柳翠翠一听若有所思地说：“难怪大家都抢着出差机会。”

又语带羡妒的说：“你真幸运！我要是个男生，就没有你的机会了。”

范之淹一怔，觉得柳翠翠不像个争强好胜的人，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眼看开始冷场，范之淹赶紧转移话题，看了看电子表说：“还有二十分钟下班，咱现在就出发去城里，等到下班高峰就麻烦了，挤不上公交车。”

柳翠翠也回过神来揄揶说：“你们几个单身男生都是吃光花净的料，钱还没到手就先预支了。难怪找不到对象，这样花钱将来谁敢跟你们过？”说完脸却已绯红。

范之淹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短暂的沉默后，柳翠翠像个大人接着说道：“出门在外，冷暖自知。千万不要在吃饭上省钱，身体健康是永远的第一！”边说边伸出食指在范之淹眼前晃着。

范之淹心里暖洋洋的，温情的看着柳翠翠，只是不住的点头。

两人带着行李挤上了公共车，二十分钟后到达市中心钟鼓楼。

下车后两人对着宏伟大气的钟楼行了半分钟注目礼，只见成百上千的叫不上名字的鸟儿，蝙蝠在上空自由飞翔着。马路上人来人往，汽车川流不息。

“快说，想吃啥？”范之淹看着远处回坊鼓楼兴奋的问。

“客随主便。”柳翠翠也不再推托，很干脆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