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竞依然低着头,没敢接话。社长的训斥都是对的,但这件事他不得不做。
“说一个理由,”岳时行道,“你为什么要写这篇报道。”
“整个滨海都在报道卫婕翎撤诉的事情,我不想跟他们一样。”
“哗众取宠!”岳时行发起怒来,“就为了立意标新,所以去给人家歌功颂德?”
谈竞无话可说,只能接着道歉:“我错了。”
岳时行愤怒地敲着桌子:“你告诉我实话,惜疆,你为什么要写这篇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谈竞张了张嘴:“没有。”
岳时行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他站起身,手撑在办公桌上,逼近谈竞的脸:“你被威胁了?”
“没有。”谈竞否认,“我一时间鬼迷心窍,社长,我错了。”
岳时行猛然喝到:“你准备向日本人投诚?”
谈竞立刻跳了起来:“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写这篇稿子?”岳时行的声音抬的比他更高,“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跟进这个新闻了,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错了,社长,我错了。”谈竞的头又低了下去,“我当初跟这个新闻,只是想试一下,看能不能使栖川旬计划落空。”
岳时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是你劝说卫七小姐撤诉的?”
“是。”谈竞清晰回话,“我劝卫家兄妹和解。”
岳时行眉头紧锁,他倒抽一口冷气,又坐回椅子里,喃喃道:“也就是说,昨天的新闻,是你一手炮制出来的,所以你才要发今天的报道,你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得日本人盯上你?”
他想的是谈竞没有想的,但这解释显然也能说得通,于是便点头承认:“是。”
岳时行又开始用复杂的眼神看他,但这次时间很短,只不过是几秒钟,他便闭上了眼睛,疲惫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这个计划,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知道?”
“我怕社长阻止我。”谈竞道,“也怕你卷进祸事里。”
“你倒是会为我考虑。”岳时行轻轻哼笑一声,“你出去吧,我会给印厂的主任打电话,以后你的稿子,没有我签字,绝对不可以上报。”
谈竞知道他正在气头上,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徒劳,因此也没有抗议,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便退出了社长办公室。
岳时行依然在自己的椅子里摊着,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玲玲作响,将岳时行生生吓了一跳,他定定神才拿起听筒,凑到耳边。
听筒里传来一道含笑的男声:“岳社长,怎么样?”
“是他计划的。”岳时行道,“他做了这件事情,写了这篇报道。”
“真是太让人遗憾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含着笑意,一点遗憾的感觉都没有,“请社长也不要太生气了。”
“我知道,”岳时行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对方道,“只是法院今天下午就会宣布驳回卫婕翎的撤诉申请,还请岳社长注意看好谈记者。”
岳时行沉默半晌,没有接话,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陆裴明驳回撤诉的事情又得到了各家媒体的广泛关注,但各家对这件事的报道评论均语气温和。他们也不傻,他们知道陆家是被谁支持控制的。
法庭照原日期开庭,但原告与被告两人都没有来。卫婕翎兄妹像是根本没有将法院放在眼里,只屈尊至此告知法院她要撤诉了,然后不管法院如何回应,都自顾自回家,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自己家里的矛盾。
第一次庭审失败,陆裴明随即向两人再发法院传票,拟定了第二次庭审日期。
而卫家依然无人回应。
打破这个诡异僵局的依然是日本领事馆,栖川旬高调插手了这个案子,她召开记者会,表示领事馆会全力支持被抛弃的卫氏族人保卫自己赢得的利益。很快,迁进新公寓的卫家人选出了自己的代表,由领事馆为他们高薪聘请了一位著名律师,直接将卫婕翎和卫应国兄妹,以及整个卫家嫡系告上了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