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遵最近总是有些精神不宁,觉得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很难形容自己的状态,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心思放在日常生活上,想做这个,做一会儿便做不下去了,想做那个,也是做一会儿便做不下去。
对于陈遵来说,这种情况是第一次碰到,也不知是好是坏,但是每天处理着那点小事儿,或者无所事事,并没有什么让自己担心的事情。
在村子里巡视的时候,村民们看到他这个小村长有些心不在焉,还取笑说“小村长听到要娶媳妇,心思都开始飘动了。”催促那些说是要帮陈遵牵线的人快一点,不能耽搁了他们的小村长。
夜,明月相伴。
陈遵却是感觉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那种本来若有若无的不宁感,让自己变得越来越烦躁,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小屋内,熟悉的人一景一物,陈遵有种发狂的欲望。
他突然觉得原来一直让自己感觉到舒适的小屋,是这样的狭小,压迫的让人喘不过气,他想要把这一切都砸他个稀巴烂,仿佛这样才能让他感到痛快。
强忍着砸掉一切的冲动,陈遵起身走到屋外。
外面的月光很亮,很柔,月光下的世界,让人觉得十分轻柔,站在月光下,感觉不到月光的撒下,却让陈遵的烦躁稍稍减轻。
月光下的阴影,与月光相映成趣。整个村子里也很安静,当微风拂过时,陈遵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整个村子里的呼吸一样。
既然睡不着,不如在村子里走走吧,还没有晚上在村子里面巡视过。陈遵心想道。
沿着熟悉的路线,一步步走了下去,如水月光下,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没有白天巡视时候,抬头低头皆碰见村民们打招呼,陈遵的注意力反而都集中在了,那些平常不曾开一口的房屋,木柱以及石头上。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静静地走着,陈遵巡视完整个村子后,来到了村外。
看着远处那边山的阴影,陈遵想起了前段日子,事务院从村子里调了二十几个年轻人,说是帮助事务院在玉条山里做一些事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到村子里面。
万一牵线成功的话,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回来参见宴席,陈遵怔怔地望着那片阴影,心思却没有一丝停歇。
突然间,阴影中出现了几点火光,吸引了陈遵的注意力。火光像是有点远,几点火光时而聚集一起,时而散开几处,并不规律,陈遵看了一会儿,觉得火光像是离自己越来越近。
陈遵本来有想回去的心思,现在却是想知道,那几点火光到底是什么,所以全身贯注的看着那个方向。
一个阴影跌跌撞撞地脱离了山的阴影,几步后倒在地上,这样的情况引起了陈遵的注意,不再关注那几点火光,而是看着阴影倒地的地方,因为不确定那阴影究竟是什么,陈遵也并未离开他站立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阴影缓缓地站立了起来,陈遵能判断出那个阴影的轮廓是个人形,只不过,他希望阴影能够往前再走一段距离,好让他借着月光,看清阴影究竟是什么。
而并未让陈遵想多久,那个阴影开始更快的往这个方向跑来,仿佛也注意到了陈遵站在那里,本来是直直的跑向村子,现在略微偏离了方向,向陈遵跑了过来。
在看清楚那阴影的一瞬间,陈遵便往跟前跑去。
那个阴影,是一个人,一个陈遵很熟悉的人,一个他刚刚还想到的人!
陈遵几步冲到那人跟前,搀扶住那人,开口道:“六子!你怎么回来了?其他人呢?”
看到陈遵的跑过来的身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六子感觉全身鼓起的劲,好像都耗费完了,即便知道现在很危险,也有一种莫名的放松。
“陈…陈…村…长,其…他人…都…死了,他们,他们…来了。”
“他们?他们是谁?”陈遵不由地急切问道。
六子双眼聚焦在陈遵的面孔上,焦点渐渐地散开,“村长,我想,回家,我想,妈妈…妈妈…”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弱,六子的气息也感觉不到了,陈遵只觉得仿佛有什么揪着自己的心脏,一点点的压缩着它,却又一点点的往下拽。
陈遵抱起六子的尸体,想要往村子里去,他不知道该如何给青婶,给村子里面那些人开口说这件事情,如何告诉他们,那些被征调的年轻人,不会再像往常那样回来了。
陈遵起身才发现,四周影影绰绰的有不少人,静静的包围住了他,他现在知道了那几点火光,原来是为这些人照路夜行的。
从他们的统一衣着上,陈遵知道他们是属于事务院卫队的,并且不是普通的卫队,如果是平时,陈遵可能会按照流程,来接待他们,但是他现在只想将六子抱回村里,抱回他家。
即便是仙人在跟前,他都不打算接待。
“让开!”陈遵对挡住自己路线的两名卫队成员开口说道,声音冷冷地不带一丝色彩。
如果于东阳在这里,他必定会好奇,因为他从没有听过陈遵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声音说话,而无论如何都能听出这声音中的冷漠,那种寒彻骨髓的冷漠。
对于陈遵这样,向来只在意构造自己的圈子,万事有种随事而安的做法,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产生这样的态度。
或许,恰恰是因为陈遵变了,不再构造自己的圈子,便也不再是那个遇事风轻云淡的陈遵了。
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陈遵背后响起,“你是这个小村子的村长?这个人是你们村子里的人?”
陈遵并没有回应问题,而是再次强调,“我说让开!”
前跨一步,两名队员将武器移向陈遵,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如果不回答我的问题,他们是不可能会让你离开的。”那个声音再次想起。
“我是,他是。”陈遵用四个字回答了他的问题。
而得到的结果,并不能让陈遵满意,“这样啊…那更不能让你们离开了。”说话的人的语气中,透露出的态度,仿佛并未感受到陈遵的情绪一般,或许感受到了,只是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