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山谷，一丝光线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四个相对无言的人身上洒上一点银光。

景川看着坐在床上怒目以对的夏合，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的景泽和想把他碎尸万段的严飞，心里一万匹马奔腾而过，正欲辩驳时，发现自己赤裸着上半身，满嘴要脱口而出的话瞬时失去说服力，他别扭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轻轻地说：“我不是，我没有。”

夏合：“”

景泽：“”

严飞：“”

这番毫无诚意的话更坐实了他的行径，夏合片刻后反应过来，指着门口怒道：“给我滚。”

景川连忙起身，把景泽和严飞推出门外，“大早上的，出去出去，凑什么热闹，别惹少爷生气了。”随即把门带上朝夏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真的没对你怎么样，我脱了衣服是有原因的

“你也给我滚！”睡饱了的夏合恢复了十足的精力，往日破坏王又回来了，他随手操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看也不看就朝景川扔过去，景川一个跳脚，赶紧躲开，“夏合，你听我解释，我脱衣服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又一个杯子摔过来，险些砸到景川的额头：“说个屁，滚，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那表情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景川见暂时讨不到好，只好开门出去，一抬头又碰见在客厅等着他解释的严飞，他头疼道：“真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是那样的人吗？你家少爷一晚上噩梦不断，我都没合眼，有这个心也没条件啊。”

严飞眼一瞪，惊讶于他的无耻：“你再说一遍？！”

“我错了，”景川做投降状：“我也没这个心，行了吧。我先去做点饭，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少爷他扛不住。”没等严飞回答，又朝景泽说：“先给我找件衣服。”

景泽“嗯”了一声就回屋了。

等景川走了之后，夏合脸上的怒气马上消失地一干二净，好像刚刚大发脾气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呆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透出来的光，慢慢消化着翻天倒海的回忆和伴随着的巨痛。

他是在借题发挥，景川穿没穿衣服不重要，另外两个人在想什么也不重要，他只是不想见到任何人。昨天的催眠是个意外，他没想到自己没能控制住，似乎昏睡了很长时间，他也从床上闻到了景川的味道，其实他一睁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最多就到这里，在没有收拾好自己之前，他不能再让别人看见破碎的自己。

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为什么头疼，为什么脑子有那副画，他有过很多设想，遗传的某种疑难杂症，或者是受到什么奇怪的辐射，或者是他身体基因变异，但从没想过原因就这么简单，简单到让他难以接受。

得到他一直追寻的真相，他应该花很多时间来消化的，可以暴怒，可以大哭，甚至可以借酒消愁一顿，还可以趁机对身边的人提出很多要求，但如果这样做就不是他了。他一贯是强势的，有目的性，是不浪费时间的，因此，在他闭上眼睛消化完疼痛后，他全身的盔甲和骄傲的羽毛又回来了。

客厅里，景川已经做好了饭上来，熬得很烂的海鲜粥，鸡蛋卷，鲜肉小包子，水果拼盘，都是好消化的东西。他把饭菜放好，正准备去叫夏合时，门开了，已经穿戴整齐的夏合从屋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