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青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让何灵也忍不住变得严肃起来。
刘青青端详了一下何灵,柔声说,“越越,你在美国做律师应该会有感觉,其实他们的法律对于弱势群体尤其是底层女性的保护还是比我们做得好一点。”
何灵点点头,“是比我们要好一点。所以,青青,你想说什么吗?”
刘青青握着何灵的手,“越越,你现在还拿不到国内的律师证,但是你有法律基础,你有从业经验,更关键的是,你有不同于国内法制体系的法律思想,所以我在想,你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何灵听到这里,大概知道刘青青想做一件利于社会的好事,“青青,你已经站到了一个成功良心企业的高度,回报社会。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也愿意以实际行动支持你。说吧,你想做什么?”
“越越,我们准备做一个女性之家的公益组织,需要一个有思想高度、有爱心、有耐心能够提供法律援助的人。本来我一直在头疼,毕竟这不是能赚钱或赚吆喝的事。刚好你回来了,我想着,这个人你最适合。当然了,如果你有其它安排,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何灵一想,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不为名不为利,刚好又是自己的专业,当然自己专业知识确实有些荒废了,但是看看书恶补恶补,应该没问题。
更难得的是,刘青青作为一个商人,能够有这样一个回报社会的想法,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支持她的。
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刘青青做起事来,自带一股狠劲,这一段时间何灵和刘青青进入了事业蜜月期。
为了“女性之家”,何灵和刘青青可谓是全力以赴了。从街头宣传到下农村做宣讲,何灵是个闲人能有时间全程参与很正常,刘青青一个日理万机的女强人居然也可以全程陪同,确实让何灵挺感动的。
这种亲密无间的配合,让何灵感受到了顾越的喜悦,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喜悦。
好不容易理上了正轨,何灵开始了每天坐镇“女性之家”的生活。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充实而有意义。
每天除了给前来咨询求助的女性提供帮助,还可以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看书,重温以前读书的时光。
偶尔宋昊宇会来腻一腻何灵,丁夏也会来骚扰一下何灵,而刘青青则给了何灵最高级别的信任和支持。
这样的生活,安宁平和而充实,何灵几乎想不起要去推动梦境的剧情。
近距离地接触了那么多的底层弱势群体,尤其是样本量如此巨大的群体,何灵心中开始慢慢理解这个世界的不同,或者说开始懂得这世间人人不易,世人皆苦。
以往,自己总是用一种不谙世事的眼睛去看世界,总觉得大家都可以通过努力过得很幸福的。这个时代不会亏欠勤劳的人,如果这个时代还有穷人,那多半是懒或者蠢。
可是,这段时间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她的想法开始动摇了。因为这些前来求助的女性,很多都勤劳隐忍。
一个看起来面黄肌瘦、满面青肿、头发斑白的中年妇女来求助时,何灵一度以为她已经四十出头,接近五十了。
可是她报上年龄才知道,居然才三十出头。
何灵不想以貌取人,但是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过得相当不好。
面黄肌瘦看起来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难以相信21世纪的盛世中华了还有人因为减肥以外的原因营养不良。
满面青肿,眼角还有些不明淤黑,也不知是自己摔的还是被人打的。
三十出头竟然已是满头斑白,可见她的思想压力多大。
初步问答几句,就知道这位女性过得确实如她外貌一样让人唏嘘。
文化程度不高,结婚生子也早。老公文化程度也不高,收入不稳定。偏偏孩子又有先天弱疾,家中收入几乎全部用于孩子的治疗。
女子一天打三份工,虽然收入不高,但是已经是她能力的极限。
可是这样的生活实在让人绝望。每天奔波辗转在几份工之间,连孩子都没有时间照顾。
公婆照顾病儿意见也很大,老公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心情不爽快,抓住精疲力尽的她一顿毒打。
家暴一旦开了头,便难以收手。三份工回家之余,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女子没想过离婚,只想着怎么能让公婆和老公不再打她,至少不当着孩子的面打她。
若是以往,何灵一定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报警留处警记录、去医院验伤留底,离婚。
可是,看到了她的生活状态,听到她描述孩子的病情,她无法说出让她离婚解脱的话。
离婚了,如果孩子跟着她,三份工的情况下,她无力照顾孩子。
如果孩子不跟着她,即使她打三份工,这笔钱也不会用在孩子身上。
除了让她打电话报警少挨打,治本的方法何灵找不到。
与跟国外不同,我们的福利、法律都无法保障她无后顾之忧地照顾孩子。
她已经够努力了,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可是她依然贫穷依然活得很挣扎。
更多的当事人,让何灵看到他们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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