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问鼎之事了。你看这里写着,鲁宣公三年,楚子伐陆浑之戎,遂至于雒,观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对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两,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昬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奸回昬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厎止。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闹了半天,还是没有问出个结果来啊。”喜说道。
“你懂什么?当时天下争霸,诸侯风起,我赵国先祖赵宣子赵盾以一己之力,力撑晋国,南却楚国,使其不敢北上中原。”赵雍摇摇头说道,“即便如此,宣公一生都未称王称霸,更没有问鼎之轻重,唯独庄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种敢为天下先的精神,就值得后人敬仰。”
喜当然听不懂这些,是以唯唯诺诺的应承下来。赵雍心想对牛弹琴,这种政治话题,和他讲也讲不清楚,正要再去看书,却听殿外一名宦人走了进来,俯身行礼道:“禀君上,肥义师傅、赵相邦、吴国尉并奉阳君赵成,持牌觐见。”
赵雍一听,三大师傅和一大外戚同时觐见,肯定不是小事,是以赶紧宣见,自己也整理了一下衣冠,等待四人觐见。
少顷,肥义带头,赵豹、吴广和赵成鱼贯而入,几人一字摆开,向赵雍行礼。赵雍见礼赐坐,几人才起身走向两边的椅子。肥义和吴广倒还没什么,但是赵成和赵豹,见了椅子微微一叹,有心想再劝谏一番,奈何心里一想,今天来还有大事,就熄了这样的念头,勉强坐在了椅子上,但是心里好一阵别扭。
“众卿觐见,可有大事要禀?”赵雍问着四个人,但是眼神却停留在肥义的身上,在他亲政之前,肥义就是他的政府首脑,虽然他只不过是个师傅。
“是有大事要禀,希望没有打扰君上。”肥义依然还是那种和蔼的样子,他对赵雍的细心和影响,整个赵国都非常清楚,甚至很多人都觉得,肥义对待赵雍,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师傅言重了,我只不过闲暇时间,读读书,恰好读到楚庄王问鼎之事,是以喜不自禁。”赵雍说道。
肥义等都是熟谂历史之人,自然知道这楚庄王为何人。不过他们心里一转,心想,这个由头正好!肥义想了想措辞,说道,“楚庄王之英勇,非此一事,臣下还曾听说他另外一件旧事,或可佐证其英雄。”
“师傅快说。”赵雍饶有兴趣的说道。
“是。”肥义行了一个礼,说道:“话说楚庄王莅政三年,无令发,无政为也。右司马御座,而与王隐曰有鸟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飞不鸣,嘿然无声,此为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赵雍心思一转,原来是一鸣惊人的故事,这个自己还真得没听说过,正要说点什么,却看见四人神情严肃,眼神中满是期待,微微一愣,想了半天,继而微笑说道:“师傅所言,孤受教了。卿等四人同来,是为了亲政之事吧。”
四人见赵雍领会了肥义的意思,于是纷纷起身离坐,对赵雍说道:“臣等受命摄政国事,已历三年。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上,事不可出自于多门。况且三年之丧已过,正是君上临朝治事的时候,臣等冒昧,恳请君上亲政!”说着,四人同时跪下,朝坐在桌子后面的赵雍行稽首礼。
赵雍看着四人,心中默默感叹一声,三年啊,三年已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现在,他就要亲政,真正成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了,心里又不由得有一丝的紧张。
“君上可是有些担心?”看着赵雍脸上的表情一顿忐忑,肥义问道。
“不瞒师傅,天下大势,我具以知之,然而赵国重担千钧,孤感到有些手足无措。”赵雍苦笑着说道。
“楚庄即位,尚能言飞必冲天鸣必惊人,何况少年英豪,多任性侠气,岂能前狼后虎,惧怕不已?”肥义苦心说道。
这一顿话犹如当头棒喝,将赵雍打回了原形。说白了,还是心理那股子懦弱的心理在作祟,如今肥义点醒,心想乱世战国,活下去尚且困难,自己空有了千年的知识,竟然还不敢称霸诸侯,真是丢了穿越人士的脸了。
“师傅所言,醍醐灌顶。”赵雍赧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众卿选定良辰吉日,孤亲政临朝!”说完,他感觉一股豪气,从体内窜出,窜入历史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