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出神,这八味,何时醒?!
眼下,顽猴孤立,面前是一尊巨雕,岿然于石上。
巨雕羽翼油亮,反射出夺目的光。
八味鼾声如雷。
尊者拈住八味的鼻子。
八味陡然坐好:“您到底要我做什么事儿?没舍得告诉我啊?还能不让我睡觉?!”
顽猴和巨雕当前,八味居然不分神,尊者腹语:目空一切?
尊者出神,八味嘻嘻:“您是习惯串门子?!而且是乱串一通啊?!”
“呵呵,这腔调可是一点没变啊。”尊者回神,并不见怒,“你一呆起来可以几天,急什么啊?!如今我带你来到这清净之地,赶我走啊?!”
“是啊,赶您走,走好啊。”八味说,“我正睡觉呢,要是做个白日梦才幸福着哩。”
“你这娃,忒无礼,就算你要赶我走,我也要拽上你!”此言一出,尊者再入云端,左手拈着八味,如同拈条小蛇儿。
銮舆激动,本要跟上来,尊者右手一拂,銮舆立止,兀自不动。
好个尊者,任意空间都是停车位,不服不行!
如同小蛇儿的八味兀自不肯醒来,只管胡言乱语:“怎么又让我离了床?既是您老功力非凡,何不连我那破床、破椅一齐捎带上来呀?!”
尊者呵呵:“你已经在我掌控之下,做不成那床上蠢物了,还不肯醒啊?!再说了,既是我拉你上来的,要个床具,怎会没有啊?非要那破玩意儿?!”
八味涎皮赖脸:“您老不懂我的,您那眼里是个破玩意儿,可我眼里却是我的亲兄弟,没得那两个,我这浑身不舒服呢!”
尊者无奈,略一运神,那俩破玩意儿“腾”地到了云里。
“该醒醒了?!”尊者好耐心,拈住八味的手一直不肯松。
服了,轻轻一拈,干嘛那么牢靠?!这么一个无棱无角的活体,又不是什么精怪,能溜得掉?!
八味不肯醒来:“您这手儿不松,我醒来也没用啊?还是把我扔床上吧!”
“啪”!
尊者直接扔了,形同扔块香蕉皮,有点不耐烦。
八味直接续梦。
“呵呵,没法变,变不了,我的乖乖!”尊者徒生叹息,“几十年里,你闲散惯了,连我都羡慕你的生活啊!你到底醒不醒?!”
“似醒非醒,似梦非梦,有什么不可以啊?!您可以不纠结啵?!”八味嘻嘻。
八味并不是嬉笑抬杠,而是说的实情。白云飘摇,眼见着楼阁亭台于眼前晃过,或巍峨或精致,时而仙鹤和鸣,处处仙风缥缈,八味视若无物。
云里,尊者舒服多了,毕竟在自己的地盘里,就不存在不受待见的尴尬了:“娃儿,别装痴了,跟你说了啊,到时候有一柄折扇留给你。这扇子到你手中,你自会喜欢,也知道她的妙用的!”
“哦,就这个啊?!”八味质疑,表面昏睡不已。
“拿你没法哦,我就不说了,就这个事儿,没别的。”尊者好像后悔自己找了这么个人。
“真真就这么个事儿?!”八味几乎不敢相信,马上很高兴,“没压力,有把扇子扇扇风儿,能给我增加点形象啊。瞧我这胡子拉渣的,也该刮刮干净了,才配得上那扇子啊!”
“呵呵,也还有你细心的地方啊!这个事儿啊,也只有你能做得了咯!”见八味高兴,尊者也跟着高兴,话儿就多了两句,“这也是机缘到了!我原来有些急,竟然找错了人!”
人啊,就怕有求于人了,有求于人的时候,任你身份多么尊贵,台面上或心底里的话儿那就低调得多了。
“啊,这么说,我不过是第二者啊?!喏,只怕还是个第三者!”八味一时回过神来,“这要是传出去啊,让人费解呀。”
“你还确实是个第三者。”尊者不动声色。
“啊?!”八味直接晕过,一块烂泥,幸亏他始终在床上,晕就晕吧,无需太多担忧。
晕就晕吧,尊者也不管,纵目远眺,见那猴只晓得对着巨雕发呆。
巨雕安之若泰,其实是在晒太阳,很专注,完全不管一只猴在一旁发呆。
和煦的阳光里,巨雕羽翼铮亮,如剑,隐隐有寒意,可秒杀鬼魅,如果他有了杀意!
巨雕振翅,陡起狂风,顽猴受惊,狂奔而下,也不顾荆棘绊脚,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