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哂笑:毛头小子一个,竟然还想在老子头上耍威风。
他兀自跨坐在房顶正脊之上,侧首等着男子开口说话。他于心中却是恨道:呸,赏月闲话这等风雅之事,我穆春竟是同个男人一起,真当晦气。
男子自以为敛了身上的狠厉,却是不知落于穆春眼中,不过是野兽捕食前的蛰伏。
当然于穆春而言,谁是猎物还有待商榷。
“在下周千行,敢问壮士如何称呼?”
“穆春。”
“穆先生,幸会幸会。”
“不敢当”
“适才是周某冒犯了,还请穆先生见谅。”
……
对面的男人说着些客套的话,穆春也只得虚与委蛇。所幸他解了破刀,随手捞起破损的衣角开始擦拭刀鞘上的污迹。
周千行一愣,对穆春的这个举动颇感惊讶,倒是忘了自己本要说的话。
“你有什么话,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见周千行停下来,穆春自顾低头擦拭着剑鞘。然则他也停下手上的动作,对周千行说道:“暗器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不用再提。”
穆春这话与周千行本意相左,只见周千行说道:“穆先生,这东西与你也是无用,反而会招来麻烦。只有到我手上,或许才能解了你的祸患。”
穆春哂笑:“你都自顾不暇,倒还能解我的祸患。”
“哼,我只是一时的麻烦,可你,却是长久的祸患。”
“我穆春也不是无胆之辈。”
穆春见与周千行谈不拢,他也不再做无用的耽搁,准备起身离开。
只这周千行既然已经将人骗离了客栈内,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离开。穆春的屁股刚离开房顶正脊,周千行就亮出自己的兵器素尺,长二尺有余。
适才在堂中之际,穆春只当是一把寻常的铁尺,如今在月华之下,却是清楚的看到,这竟是一柄青铜素尺,尺面阴刻着繁杂的花纹,虽是年代久远,但仍散发了惧人的寒光。
周千行疾步上前,将速尺戳在穆春的刀鞘上,他倾身俯看穆春:“穆先生,不怕死,你就好好收着。”
穆春被周千行突如其来的大脸膈应的不行,他不禁懊恼自己这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竟会答应跟着这么个人出来听他说这么些疯言疯语。
穆春本就是有血性的汉子,周千行说的这话自然触及他的逆鳞。
只见他怒目而视,于破刀上施以内力将周千行震开一丈远,而后用刀直抵着周千行呵道:“小子,让你好好说话,偏要找些不痛快!”
周千行被迫退至穆春一丈之外,脸色亦是不善。他将素尺持于胸侧,神情傲然:“无名小卒,真真不知天高地厚,我让你三招又何妨!”
“呔!”穆春也不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狂妄之人。他从前的时候比这还要狂妄,穆春见周千行如此,他也有心要教训一番,好让这狂妄的小子知道山外更有一山高。
刀鞘已经被穆春甩至一旁,弯刀便是暴露在月华之中。那一轮明月恰好嵌在那个缺口之中,犹如点睛一般与那破刀融为一体,为那极为普通甚至破落的弯刀生出了源源不断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