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这面算是因祸得福,在延请临安名医圣手最后得到的答案都是只能卧床静养,不宜见客后,王府索性就立了话,初雪因为身染顽疾,不见任何人。
不用见些上门恭贺攀附之人,又可以在临安恣意行走,除了偶尔撞上出行的殷长卿,此时的初雪过得不知如何舒坦。
却有一人,因着她一事,心中波澜难平,这个人便是殷长珏。若说有谁最在意春日宴一事,只能是这位当事人之一安王殿下。自那日回到延福宫,安王便将自己关入房中,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不肯踏出一步,也不见任何人。
为此惠妃娘娘忧心不已,安王自幼便较一般孩子更加懂事安静,从不吵闹,也几乎不发脾气。虽然幼时性情冷淡不与人亲近,但是后来也不知是怎的便转了性,为人温软和善,也开朗了不少。如今这般模样,惠妃也不曾见过。
第四日,惠妃娘娘耗光了所有的耐性,终于忍不住进了殷长珏的寝宫。日光从敞开的雕花门洒落到寝殿内,除了散落到地上的书卷,这寝殿未免空阔了些。除了床和必要的摆件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器物。本是为了方便殷长珏的行走,看起来却未免孤寂了些。
殷长珏孤零零的坐在地上,像是个摆在那里的人偶。形容憔悴,面色苍白,手中抓着一串铃铛,整个人看不到半分生气。若不是呼吸时轻微的颤动,惠妃都要以为这孩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
心疼的眼泪珊珊落了下来,惠妃轻轻捂住自己的嘴,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是她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啊!
“儿臣参见母妃!”殷长珏气息虚弱,声音沙哑,试了几次但是已经没有力气起身行礼。
“珏儿!”惠妃见状赶忙上前扶住殷长珏,“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从小就是这般,有什么心事都不同母妃讲,我是你的娘亲,你这样折磨自己,知道为娘有多心疼么?”
惠妃抚摸着自己儿子的脸,她的珏儿自小就吃了太多的苦,作为母亲她实在亏欠他太多。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不知道若是珏儿问起为什么他的眼睛看不见,自己该如何作答。她便甚少见他,却不想生疏了母子之情。
“母妃,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在这宫中像废人一样生活了十几年,事事要人照顾,就连走路也得要人看护。我这样不比死了干净,我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甚至成为了累赘。”
“都是因为这双眼睛,因为我看不见,母妃我受够了这样的暗无天日,儿臣受够了!”这些年来积累的情绪终于无法再压抑,殷长卿在惠妃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是母妃不好,是母妃对不起你!”惠妃轻抚着殷长珏的后背,眼里盛满了痛楚。
“母妃,儿臣,儿臣多希望自己能像二哥、三哥一样,而不是这般无用的活着。”殷长珏何尝不希望自己是个正常人,能看见骄阳星辰,万物雨露,能站在父兄身侧,能尽为子之孝,能有资格拥有此生挚爱。
“珏儿,你相信母妃,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母妃已经找到办法,很快就能治好你的眼睛了!”惠妃本想将这件事再拖上一拖,可是如今再耽搁下去,只怕殷长珏会生出轻生的念头来。
“母妃此话当真?母妃不必如此,儿臣并没有轻生之念,只是心中郁结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