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鸦儿李克用?”唐见奇显然又惊讶了一番,旋即又恢复如常,“人都道李鸦儿矫健如飞,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是没想到你我二人能在中原相见。”
“我也没想到。”李克用笑意渐浓。
像他们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蠢到问“为什么在这里”,“来这里做什么”之类的问题。
“你们不该与摩尼教作对的。”唐见奇想了想,还是说了这句话。
李克用没有接话,他知道还有下文。
果然,唐见奇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如今的大唐不复昔日强盛,融入大唐的回鹘部落以及西迁的各族自然想要趁此复国,而摩尼教便是他们最大的依仗。所以,现在的摩尼教不仅仅是简单的帮派,还牵扯到回鹘复国以及波斯等国干涉的问题。”
李克用先前还在想,为什么摩尼教这两年忽然又有了重新抬头的意思,看来答案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只是他没想到竟然牵扯这么多庞杂的势力。
“只要摩尼教不招惹我们,我们沙陀自然没必要与摩尼教作对。”李克用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不过这次,李家是我的朋友。”
“我会劝方连鹤罢手的。”
李克用想着若是不就此罢手,他们这边怕是也讨不了便宜,索性做个顺手人情。
回来的路上,李克用忽然问道:“唐先生这等手段,又何必屈居于那少教主之下?不若与我共谋大事,同享富贵,如何?。”
唐见奇并没有回答。
李克用也没有再问。
二人来到李府门前,只见袁子峰与斛律勇已将门前收拾完毕。
唐见奇见此,不问也知方连鹤他们已经败去,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他正要离去,不想袁子峰戏谑道:“你家主子都已死了,你怎么才回来?”
唐见奇与李克用听了这话都是心中一惊。李克用看了一眼斛律勇,见他点了点头。李克用便心生不妙,这下怕是避免不了与摩尼教纠缠了。
唐见奇只问了句:“青龙他们四人呢?”
袁子峰眉头一挑,笑道“自然是,跑了。”
唐见奇也不再多言,几个纵身,便已远去。
袁子峰还叫喊着“怎么,你也不为你家主子报仇么?哈哈哈哈……”
席间,袁子峰添油加醋地把魏尺木杀方连鹤的手段讲给李克用听“……最后,魏兄只一掌,便把那方连鹤打得七零八散,一命呜呼……”
李克用看向魏尺木,见他的确没有受伤的迹象,心里更是觉得他是个大器之材。
“尺木,你杀了方连鹤之后,怕是要面对摩尼教无休止的追杀了。那四象坛主的本事你们已经见识过了,在他们之上,据说还有天地人三老、阴阳两界主这些十分可怕的人物,任何一个都不是你可以应付的。更不用说他父亲武功通玄了。”李克用还是把后患说了出来。
魏尺木直到李克用说了这话才明白,做多大事,就得担多大后果。
云霰霰不满道:“怕什么,那姓方的死有余辜。我们冰门才不怕他什么摩尼教!”
袁子峰也道:“就是,算上我们长白。”
魏尺木心中感动,而李克用却不为所动:“你们几个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你们能保证你们的宗门会管理此事吗?如果只有你们几个,可保不了魏兄。”
云霰霰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袁子峰也一时语结。的确,魏尺木是他们的朋友,却不能算是他们门派的朋友。即便袁子峰贵为长白少主,也没有把握说服宗门会为此事与摩尼教大动干戈。
席间一时沉默了起来,魏尺木骨子里的高傲或者说是自卑怆然而起。他们都是江湖大派或者是名门望族,只有他孑然一身,与师父相依为命。相州不违山,别人连听都没有听过的地方。杂家传人?这个身份好像也没什么用。
袁子峰转了话头,问向李夫人:“不知李夫人如何打算?只怕这李府是不能再呆了。”
李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唉,我们会前往宋州,那里有她父亲的故友,早就订过亲事了。”
魏尺木心中本就不是滋味儿,原来还想着与李琬儿等人一起去曹州,这下听了李夫人的话,知她早已许了人,心中更是凌乱不堪。他脑里一片空白,后面的话都没再听进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他人见魏尺木不言不语,以为他是在为摩尼教的事担忧。
魏尺木内心挣扎了几番后,稍微平复了情绪,心想,“如今我已自顾不暇,并不能护她周全,她去了宋州也好。”
于是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我不想连累他人,我一个人绕道去曹州。”这句之后,也不多说其他话。
云霰霰在一旁急了:“你怎么能一个人走,那样更危险!大家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
云霏霏与袁子峰也点头称是。
李克用淡然道:“魏兄倒不必如此,不如你先与我等一起,然后随我回沙陀。李某承诺,我沙陀一族定会倾尽全力护你周全!”
这是很大的承诺,冰门二女与袁子峰都做不到,而李克用却可以。因为在沙陀,他说的算。
魏尺木却轻轻摇了摇头,起身回房休息去了。他现在心中烦闷,不自觉地便会想起李琬儿,根本没想着摩尼教的追杀,更不想依仗别人护佑。